相信這些話。
”納穆瑞說道。
雷托想:我的确是在背書。
但此刻,他已經開始覺察到納穆瑞想法的流動,覺察到他的話語是如何被過去經受的訓練所過濾的。
數以千計的謎題被納入了弗雷曼人的訓練,雷托不得不将注意力轉向它們,讓一些樣本通過他的頭腦:“謎面:安靜。
謎底:捕獵之友。
”
納穆瑞點了點頭,仿佛他也有着這樣的想法:“有一個岩洞,對弗雷曼人來說,那是生命之源。
那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岩洞,躲藏在沙漠裡。
夏胡魯,所有弗雷曼人的祖先,封死了那個洞。
我的叔叔茲邁德把這一切告訴了我,他從來沒有對我撒謊。
那個岩洞确實存在。
”
納穆瑞說完之後,雷托感到了沉默中的挑戰。
生命岩洞?“我的叔叔斯第爾格也曾跟我說過那岩洞,”雷托說道,“它被封住是為了防止懦夫躲在裡頭。
”
納穆瑞純藍的眼睛反射着球形燈光。
他說道:“你們厄崔迪會去打開那個岩洞嗎?你們想用政府來控制生命。
告訴我,厄崔迪,你們的政府有什麼問題?”
雷托坐了起來,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陷入了納穆瑞這種文字遊戲,遊戲的賭注就是他的生命。
從那個人的神情可以看出,隻要聽到一個錯誤答案,他就會拔出他的晶牙匕。
納穆瑞仿佛看穿了雷托的想法:“相信我,厄崔迪,我是個冷血的殺手。
我是鐵錘。
”
雷托聽懂了。
納穆瑞将自己視為邁茲巴,手拿鐵錘,擊打那些無法回答天堂的提問,因而無法進入天堂的人。
厄莉娅和她的教士們所創造的中央政府有什麼問題?
雷托想起自己為什麼會進入沙漠,他内心頓時生出了希望。
金色通道仍有可能出現在他的宇宙中。
納穆瑞的問題不正是驅使他進入沙漠的動機嗎?
“隻有上帝才能指明方向。
”雷托說道。
納穆瑞盯着雷托。
“你真的相信你說的話嗎?”他問道。
“這就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
”雷托說道。
“尋找出路?”
“為了我自己。
”雷托将腳擱在小床邊的地上。
岩石地上沒有鋪地毯,感覺很冷。
“你說的話倒像個真正的反叛者,”納穆瑞說道,摩挲着手指上的龜形戒指,“我們走着瞧。
再次聽好了。
你知道佳佳魯德-丁那地方的屏蔽場城牆嗎?那山上刻有我祖先早年留下的印記。
賈維德,我的兒子,看過這些印記。
阿布第·加拉,我的侄子,也看過。
在沙暴季,我和我的朋友亞卡普·阿布德從那座屏蔽場城牆上下來。
風幹燥炎熱,和教會我們跳舞的旋風一樣。
我們沒有花時間去看那個印記,因為沙暴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但是,當沙暴平息後,我們看到棕色的沙地上空出現了塔塔的影像。
薩科·阿裡的臉也出現了一陣子,向下看着他的墳墓城市。
影像很快消失了,但我們的确看見了。
告訴我,厄崔迪,我在什麼地方能找到那個墳墓城市?”
教會了我們跳舞的旋風,雷托思索着,塔塔和薩科·阿裡的影像。
隻有禅遜尼流浪者才用這些詞彙,他們認為隻有自己才是真正的沙漠人。
還有,弗雷曼人是禁止擁有墳墓的。
“有一條通道是所有人必須走過的,墳墓城市就在它的終點。
”雷托說道。
随後,他借用了一段禅遜尼的祝詞:“它位于一個一千步見方的花園内。
花園裡有一條長兩百三十三步、寬一百步的走廊,走廊上鋪着産自齋浦爾古城的大理石。
花園裡住着一個名叫阿-拉齊茲的人,他為所有有需要的人準備好食物。
當審判日降臨,那些動身尋找墳墓城市的人将一無所獲。
因為書上已經寫了:‘你在這個世界上知道的東西将不可能在别的世界中找到。
’”
“你又在背書了,你自己根本不相信。
”納穆瑞譏笑道,“但是我可以接受,因為我認為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上這兒來。
”他的唇間又露出一絲冷笑,“我給你一個臨時的未來,厄崔迪。
”
雷托仔細端詳着這個人。
這是個問題嗎,僞裝成陳述句的問題?
“好!”納穆瑞說道,“你的意識已經準備好了。
我已經往家裡放飛了巴巴裡鴿。
還有一件事,你聽說過卡迪什城裡的人在使用蒸餾服仿制品嗎?”
納穆瑞等待着回答,而雷托則在費力地猜測着他的用意。
模拟蒸餾服?他們在很多行星上都已流行開來。
他說道:“卡迪什浮誇的習氣早已出名。
聰明的動物知道适應環境。
”
納穆瑞緩緩點了點頭,說道:“那個抓住你,把你帶到這裡來的人馬上要來見你。
别想從這地方逃走,你會因此而送命。
”說完,他轉身走入黑暗的通道。
他離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雷托一直盯着那個通道。
他能聽到那裡有聲音,是當值衛兵在小聲地說話。
納穆瑞所說的那個有關幻影的故事一直停留在他腦海裡。
他走了這麼遠的路,終于來到這裡。
現在,這個地方不是迦科魯圖/芳達克已經不重要了。
納穆瑞不是走私徒。
他顯然比他們更有趨勢,而且他玩的這個遊戲中有傑西卡的影子。
納穆瑞走的那條通道是這間屋子唯一的出路,屋子外面是個陌生的穴地——還有穴地外的沙漠。
沙漠中的嚴酷、幻影和無盡的沙丘構成了陷阱的一部分,困住了雷托。
他可以再次穿越沙漠,但是逃亡将把他帶到何處?這個想法如同一攤臭水,無法解救他的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