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穴地學校。
沙丘的語言,長着音樂的翅膀,不斷沖擊着他的意識。
他看到了太陽能廚房、制作和維護蒸餾服的車間,看到氣象預報員觀察着他們插在沙漠裡的小棍子。
在他旅途中的某個地方,有人給他帶來了食物,用勺子喂進他嘴裡,并用一隻強壯的手臂扶着他的腦袋。
他知道這是個現實中的感覺,但是他意識中的那幅生動的畫卷仍在繼續展開。
古老的格言在他意識中響起:“據說,宇宙之中,沒有什麼實在的、平衡的、耐久的事物——沒有事物會保留它原來的樣子。
每一天、每一刻,變化都在發生。
”
古代的護使團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想着,他們知道如何操縱人民和宗教。
甚至連我的父親,到了他的生命盡頭,都沒能逃脫。
就在那兒,那裡就是他要搜尋的答案。
雷托研究着它。
他感覺到力量又回到他的肉體中。
由無數經曆組成的他轉了個身,向外看着宇宙。
他坐了起來,發現自己一個人待在昏暗的小屋中,唯一的光線源于外頭門廊上的燈光。
一個人正在穿過門廊,正是他把他的注意力領到了無數世代以前的地方。
“祝我們好運!”他以傳統的弗雷曼方式打着招呼。
哥尼·哈萊克出現在拱形門廊的盡頭。
在身後燈光的照射下,他的頭成了個黑色的圓球。
“拿盞燈過來。
”雷托說道。
“你還想再接受測試嗎?”
雷托笑了笑:“不,該輪到我來測試你了。
”
“我們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哈萊克轉身離開了,沒過多久便用左胳膊夾着帶來了一隻藍色的球形燈。
在小屋内,他放開球形燈,讓它自由地飄浮在他們頭上。
“納穆瑞在哪兒?”雷托問道。
“就在外面,聽得到我叫聲的地方。
”
“哈,沙漠老爹總是在耐心等待。
”雷托說道。
他産生了一種奇怪的放松感,他已經站在發現的邊緣。
“你用夏胡魯專屬的名字來稱呼納穆瑞?”哈萊克問道。
“他的刀是沙蟲的牙齒,”雷托說道,“因此,他是沙漠老爹。
”
哈萊克冷冷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仍然在等着對我作出判斷。
”雷托說道,“我承認,在作出判斷之前,你不可能和我互相交換信息。
準确地說,宇宙在我手裡,而你卻無法得到。
”
哈萊克身後響起一陣聲音,提醒了雷托,納穆瑞正在前來。
他在哈萊克左邊半步遠的地方停住腳步。
“神秘是無窮的,又是确定的。
拿它開玩笑不夠明智。
”納穆瑞咆哮着說道。
他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哈萊克一眼。
“你是上帝嗎,納穆瑞,你竟敢妄言确定?”雷托問道。
但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在哈萊克身上。
判斷是由他作出的。
兩個人都盯着雷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每個判斷都與錯誤近在咫尺。
”雷托解釋道,“如果有人妄稱他掌握了确定無疑的知識,他必是妄言。
知識隻是向不确定領域探索的無盡冒險。
”
“你在玩什麼文字遊戲?”哈萊克問道。
“讓他說。
”納穆瑞說道。
“這個遊戲是納穆瑞起的頭。
”雷托說道。
老弗雷曼人點頭認可,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文字遊戲。
“我們的感覺總有兩個層面。
”雷托說道。
“瑣事和信息。
”納穆瑞道。
“非常好!”雷托說道,“你給我瑣事,我給你信息。
我看到了,我聽到了,我聞到了氣味,我碰到了,我感覺到了溫度和味道的變化,我感覺到了時間的流逝。
還有感情,今天我就選點兒讓人高興的吧。
哈!我很高興。
你明白了嗎,哥尼?納穆瑞?人的生活其實并沒有什麼神秘的,他不應該是個有待解決的問題,是需要我們體驗的現實。
”
“你在挑戰我們的耐心嗎,年輕人?”納穆瑞說道,“你想死在這兒嗎?”
但是哈萊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
“首先,我不是個年輕人。
”雷托說道,“而你也不會殺了我,因為我已經讓你欠下了水債。
”
納穆瑞拔出晶牙匕:“我什麼也不欠你的。
”
“我讓你意識到了你的存在。
”雷托說道,“通過我,你知道你的現實不同于其他人的現實,由此,你知道自己還活着。
”
“在我面前說這些亵渎的話是危險的。
”納穆瑞說道。
他揚起了晶牙匕。
“亵渎是宗教的必要成分,”雷托說道,“更别說它在哲學中有多麼重要了。
我們隻有一種辦法可以測試我們這個宇宙,那就是亵渎。
”
“你認為你了解了這個宇宙?”哈萊克問道,他在自己和納穆瑞之間拉開了一點距離。
“問得好。
”納穆瑞說道,他的聲音中有死亡的威脅。
“隻有風才了解這個宇宙,”雷托說道,“而我們的腦子不夠。
創世就是發現。
上帝在虛無中發現了我們,因為我們在動,背後是一堵牆。
上帝很熟悉那堵牆,它便是一無所有。
而現在,它前面出現了動作。
”
“你在跟死亡玩遊戲。
”哈萊克警告道。
“但你們倆都是我的朋友呀。
”雷托看着納穆瑞說道,“當你介紹某人成為這個穴地的朋友時,你會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