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的綠眼睛,野獸通常會躲在縫中,以躲避即将到來的沙暴。
他走出了峽谷,來到沙漠。
沙子仿佛有了生命,在他腳底下呼吸移動,告訴他地下發生的劇變。
他回頭看着月光籠罩下的迦科魯圖火山錐。
那裡的整個岩壁都是變質岩,是受到地殼的壓力而形成的。
他插好了召喚沙蟲的沙槌。
當沙槌開始敲擊沙地時,他占據好了位置,靜靜地聽着,觀察着。
他的右手不自覺地摸索着藏在長袍内代表厄崔迪家族的玺戒。
哥尼發現了這個玺戒,但沒有收繳。
看到保羅的戒指時,他有什麼想法?
父親,我快來了。
沙蟲從南方來。
它扭轉着身子,避免碰到岩壁。
它并不像他希望的那麼大,但已經沒有時間了。
他調整着自己的前進路線,在它身上插入造物主矛鈎,在它沖向沙槌所激起的沙塵中迅速攀上它鱗狀的表面。
在矛鈎的作用下,沙蟲聽話地轉了個彎。
旅途中的風開始掀動他的衣襟。
他将目光鎖定在南方那片被沙塵掩蓋的昏暗星空,駕馭着沙蟲向前馳去。
徑直沖向沙暴。
借着一号月亮的月光,雷托目測着沙暴的高度,計算它到來的時間——肯定在天亮之前。
沙暴正在擴張,積聚着更多的能量,為爆發作準備。
生态變革工作隊在那裡做了不少工作,行星仿佛在有意進行憤怒的反擊。
随着工作的深入,行星的憤怒也越來越可怕。
整個晚上,他一直驅策沙蟲往南行進,他能感到腳下沙蟲體内儲存的香料正在轉變成能量。
時不時地,他能感覺到這頭野獸想逃向西方——它整個晚上都在竭力這麼做,可能是因為它體内固有的領地意識,也可能是想躲避即将到來的沙暴。
沙蟲通過鑽入地下來躲避沙暴,但它卻因為身上插着矛鈎而無法下潛。
臨近午夜,沙蟲顯示出了疲憊的迹象。
他沿着它的脊背後退了幾步,用鞭子抽打着它,但容忍它以較慢的速度繼續往南而去。
天剛亮,沙暴來了。
沙漠上空的晨曦一個接一個地照亮了沙丘。
剛開始,撲面的沙塵使他不得不拉下了防護罩。
在越來越濃的沙塵中,沙漠變成了一幅沒有輪廓的棕色圖畫。
随後,沙子開始切割他的臉頰,刺痛他的眼睑。
他感覺着舌頭上粗糙的沙子。
該下決心了。
他應該冒險嘗試那個古老傳說中的方法嗎?用矛鈎定住已筋疲力盡的沙蟲?隻一刹那間,他便抛棄了這個想法。
他走向沙蟲的尾部,松開矛鈎。
幾乎無法動彈的沙蟲開始潛入地下,它體内排放的熱量在他身後形成了一股熱旋風。
弗雷曼孩子從最早聽到的故事中就已經知道了沙蟲尾部的危險性。
沙蟲相當于一座氧氣工廠,它們行進的沿途會擦出一排火焰。
沙子開始抽打着他的腳面。
雷托松開矛鈎,向旁邊跳了一大步,躲避沙蟲尾部的火焰。
現在,一切都取決于能否鑽入沙中,沙蟲剛剛把這地方的沙地弄松。
雷托左手抓住靜電壓力器,開始向沙地深處挖去。
他知道沙蟲太累了,顧不上回頭把他吞進血盆大口中。
左手挖沙的同時,他的右手從弗雷曼救生包中取出蒸餾帳篷,并做好了充氣準備。
整個過程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内完成:他在一座沙丘的背風處挖出了個沙窩,并把帳篷靠在堅實的沙壁上。
他給帳篷充了氣,爬了進去。
在密封帳篷口之前,他伸出手摸到了壓力器,并反轉了它的工作方向。
沙子開始沿着帳篷滑下。
在他密封好帳篷口之前,幾粒沙礫滑進了帳篷。
現在,他必須以更快的速度工作。
不會有通氣孔通到這個地方,給他提供呼吸的空氣。
這是個超大的沙暴,幾乎沒有人能從它手裡逃命。
它會在這地方蓋上成噸的沙子。
隻有蒸餾帳篷柔軟的泡泡和堅實的外骨架能夠保護他。
雷托平躺在帳篷裡,雙手合在胸前,讓自己進入龜息狀态。
在這種狀态下,他的肺一小時内隻工作一次。
這麼做的同時,他失去了對未來的掌控。
沙暴會過去,如果它沒有掀開這個脆弱的沙窩,他有可能醒來……或者他會進入地府,永遠長眠下去。
不管發生了什麼,他知道他必須剪斷所有的線頭,一根接着一根,到最後隻剩下金色通道。
要麼他能醒來,要麼他放棄作為帝國繼承人的權利。
他不願繼續生活在謊言中——那個可怕的帝國,叫嚣着将他的父親扭曲為神話。
如果教士再呼喊那種諸如“他的晶牙匕将溶解魔鬼”之類的廢話,他将不會繼續保持沉默。
帶着堅定的信念,雷托的意識滑入了無盡的“道”之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