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一個假設,它說通過改造某個系統中具有自我意識的組成部分,便可以讓系統更好地發揮動能。
這種假設既無知又危險。
那些自稱科學家或技術專家的人常常會作出這種無知的舉動。
——摘自哈克·艾爾-艾達的《芭特勒聖戰》
“他在晚上奔跑,表兄,”甘尼瑪說道,“你見過他奔跑嗎?”
“沒有。
”法拉肯說道。
他和甘尼瑪等在皇宮裡的小會客廳前,是雷托命人叫他們來的。
泰卡尼克站在他們身旁,因為身邊的傑西卡夫人而渾身不自在。
傑西卡現在顯得非常孤僻,仿佛活在另一個世界裡。
早餐結束過後還不到一個小時,但是很多事情都已經動了起來:對宇航公會的傳召,還有發給宇聯公司和蘭茲拉德聯合會的信件。
法拉肯發現自己很難理解這些厄崔迪人。
關于這一點,傑西卡夫人已經警告過他,但他還是對他們的行為困惑不解。
他們仍然在談論着婚禮,盡管附加在婚禮上的政治因素大多已經不複存在了。
雷托将登上皇位,這一點沒什麼疑問。
當然,他那身奇怪的活皮膚需要被蛻掉……但是,那可以等到以後再說……
“他奔跑是為了讓自己疲憊,”甘尼瑪說道,“他是克拉裡茲克的化身。
從來沒有風能像他一樣奔跑。
當他最終用盡了力氣,他會回來,枕着我的腿休息。
‘讓我們體内的母親尋找一個能讓我死去的方法。
’他這樣祈求道。
”
法拉肯盯着她。
廣場騷亂過後的一個星期内,皇宮裡節奏大亂,日子過得急匆匆的,不斷能聽到各種神秘的消息和故事。
從泰卡尼克(目前正為厄崔迪家族提供軍事方面的建議)那兒,他還得知屏蔽場城牆之外爆發了殘酷的戰鬥。
“我聽不懂。
”法拉肯說道,“找到讓他死去的方法?”
“他叫我把你準備好。
”甘尼瑪說道。
她不止一次被這位科瑞諾王子奇特的純潔所折服。
這是傑西卡的功勞嗎?抑或是他天生的?
“為什麼?”
“他不再是人類了。
”甘尼瑪說道,“昨天你問我,他什麼時候才會除去那身活皮膚。
不會的。
它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也是它的一部分。
雷托估計他能在那張膜毀掉他之前活上四千年。
”
法拉肯試圖咽口唾沫潤潤嗓子。
“你明白他為什麼要奔跑了?”甘尼瑪問道。
“但如果他能活這麼長時間,又是那麼……”
“因為他體内蘊藏着極度豐富的人類的記憶。
想想那些生命吧,表兄。
不,你無法想象,因為你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但是我知道。
我能想象他的痛苦。
他比任何人的奉獻都多得多。
我們的父親走入沙漠,想逃避它;厄莉娅因為害怕它而成了邪物。
在這種感覺方面,我們的祖母隻是個迷糊的嬰兒,然而她卻必須用盡貝尼·傑瑟裡特的計謀來對付它。
但是雷托!他就是他自己,他是獨一無二的。
”
法拉肯被她的話驚呆了。
統治四千年的皇帝?
“傑西卡知道,”甘尼瑪看着她的祖母說道,“他昨晚告訴了她。
他把自己稱作人類曆史上第一個大跨度的計劃者。
”
“那個計劃……是什麼?”
“金色通道。
他今後會跟你解釋的。
”
“他在這個計劃裡給我也指派了一個角色?”
“作為我的配偶。
”甘尼瑪說道,“他接管了姐妹會的育種計劃。
我相信我的祖母已經跟你說過,貝尼·傑瑟裡特一直夢想培育出一位具有無窮力量的男性聖母……”
“你是說我們隻是……”
“不能說隻是,”她抓住他的手臂,親密地捏了捏,“他将指派很多重要任務給我們兩個,但不會是在我們需要照顧孩子的時候。
”
“你的年齡還太小。
”法拉肯說道,掙脫了他的手臂。
“不要再犯這種錯誤了。
”她以冰冷的語氣說道。
傑西卡和泰卡尼克一起走上前來。
“泰卡告訴我戰争已經擴展到了外星球,”傑西卡說道,“巴力克星的中央寺廟已經被包圍了。
”
法拉肯體會着她那種平靜的語氣。
他昨晚已經與泰卡尼克一起分析了那份戰報。
帝國内部正燃燒着叛亂的野火。
當然,它能夠被撲滅,但是等待着雷托的可能是個破爛的帝國。
“斯第爾格來了,”甘尼瑪說道,“他們一直在等他。
”她再次抓住法拉肯的手臂。
弗雷曼老耐布從遠處那扇門外走了進來,身邊陪伴着兩個過去時代的敢死隊隊員。
他們都穿着正式的喪服:黑色長袍,鑲着白色的滾邊,頭上紮着黃色的束發帶。
他們沉穩地向這邊走來,斯第爾格的注意力集中在傑西卡身上。
他停在她面前,鄭重地點了點頭。
“你仍然在為鄧肯·艾達荷之死擔心。
”傑西卡說道。
她不喜歡她的老朋友表現出的謹慎。
“聖母。
”他說道。
這就是他的意圖!傑西卡想着,如此正式,一切都遵照弗雷曼人的禮儀。
血迹難道就這麼難以擦去嗎?
她說道:“按照我們的觀點,你隻是做了鄧肯指派給你的任務。
有人将生命獻給厄崔迪家族,這已經不止一次了。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斯第爾?你也曾不止一次準備獻出你的生命。
為什麼?是因為你知道厄崔迪家族将給你什麼樣的回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