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說了嗎?錢袋裡每一個子兒都給他。
”她把臉轉向弗雷曼人,“你收下這些錢。
”這不是一句問話,老人聽得很明白。
他用布裹好匕首,遞給她。
托普利嘟嘟囔囔地交出錢袋。
賽歐娜對弗雷曼人正色道:“我們知道你的名字。
你叫泰沙,在托諾村給加倫當助手。
你有一顆做生意的頭腦,這讓我震驚,看看弗雷曼人都成什麼樣了。
”
“小姐,我們都要生活。
”他抗議道。
“你連活着都算不上。
”她說,“出去!”
泰沙貼胸抓着錢袋,轉身匆匆離去。
看着托普利在例會儀式上揮舞着這把仿制晶牙匕,賽歐娜心裡又翻騰起了那一晚的場景。
我們并不比泰沙強,她想。
仿制品還不如沒有。
儀式行将結束時,托普利将那把可笑的匕首揮過了頭頂。
賽歐娜不再看他,把臉轉向左側注視着坐在另一頭的内拉。
内拉這邊看看,那邊瞧瞧。
她特别留心後排那些新招募的骨幹分子。
内拉不是一個輕信之人。
随着一陣輕微的空氣流動,飄來一股潤滑油氣味,賽歐娜皺了皺鼻子。
奧恩城地下深處總是飄散着一股危險的機械味兒!她聞了一下。
還有這間屋子!她不喜歡這個集會地。
這個地方适合做成陷阱。
衛兵可以先封鎖室外走廊,再派全副武裝人員進來搜查。
他們的義舉随随便便就能在這兒畫上句号。
讓賽歐娜倍感不安的是,這個房間還是由托普利選定的。
烏洛特犯下的極少數錯誤之一,她想。
正是可憐的烏洛特生前批準托普利加入義軍的。
“托普利是市政服務部門的小職員。
”烏洛特那時解釋說,“要找地方開會或存放武器,他渠道很多。
”
托普利的儀式已接近尾聲。
他把匕首收進一個華麗的盒子,再将盒子放在腳邊的地闆上。
“我以我的面孔起誓。
”他說着将一邊側臉轉向在座者,随後再換另一邊,“這就是我的面孔,無論在哪兒你們都能認出我,并清楚我是你們中的一分子。
”
愚蠢的儀式,賽歐娜心想。
但她不敢打破成規。
這時托普利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黑面罩戴在頭上。
賽歐娜也拿出自己的戴上。
在座的全都照此行事,屋裡一陣騷動。
大部分人事先接到過通知,說托普利請到了一位特别來客。
賽歐娜将面罩的系繩緊綁在後頸。
她迫不及待地要會會此人。
托普利走向唯一一扇房門。
所有人都起身把椅子折好集中靠在門對面的牆上,屋裡響起一片噼裡啪啦的聲音。
托普利見賽歐娜打了個手勢,便敲了三下門,停頓兩拍,再敲四下。
房門打開,一個穿着深棕色官員背心制服的高個男人閃了進來。
他沒戴面罩,所有人都能看清他的面孔——那是一張神色倨傲的瘦臉,窄嘴,瘦尖鼻,一對深棕色眼睛凹陷在濃眉下方。
屋子裡大多數人都認得這張臉。
“朋友們,”托普利說,“這位是艾約·科巴特,伊克斯大使。
”
“前大使。
”科巴特糾正道。
他嗓音粗啞且非常克制。
他找了個地方背牆而立,朝着一屋子蒙面人說:“今天神帝已下令将我驅逐出厄拉科斯。
”
“為什麼?”
賽歐娜不顧禮節脫口就問。
科巴特猛一轉頭,旋即将目光聚焦在她戴面罩的臉上。
“有人企圖行刺神帝。
神帝追查兇器,查到了我頭上。
”
賽歐娜的戰友們在她與前大使之間閃出一塊空地,說明她在人群中頗有威信。
“那他為什麼沒有殺你?”她問。
“我認為他是想表明我這個人不值一殺。
另外,他還要利用我給伊克斯帶信兒。
”
“什麼信兒?”賽歐娜穿過面前的空地,停在距科巴特一兩步的地方。
科巴特打量着她的身體,她能感覺到他本能的男性欲望。
“你是莫尼奧的女兒。
”他說。
無聲的緊張氣氛在整個屋子彌漫開來。
為什麼他要挑明自己認出了她?這裡他還認出了誰?科巴特看上去不傻。
為什麼要這樣幹?
“奧恩城裡沒人不熟悉你的體型、嗓音和舉止。
”他說,“你戴面罩很可笑。
”
她從頭上扯下面罩,笑着說:“我同意。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
她聽到内拉跨前幾步貼近自己左側,内拉挑選的兩名助手也跟了上來。
賽歐娜看出科巴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倘若沒有給出令她滿意的回答,他将性命難保。
他的聲音并未失去那種自制,隻是放緩了語速,而且更加字斟句酌。
“神帝對我說,他知道伊克斯和宇航公會之間有一紙協議。
我們正在研制一種機械放大器……用來增強宇航公會的領航能力,而目前這種能力隻能靠香料來維持。
”
“在這間屋子裡我們叫他蟲子。
”賽歐娜說,“你們那種伊克斯機器能幹什麼?”
“你知道公會領航員需要香料才能看見安全航線嗎?”
“你們要用機器來取代領航員?”
“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