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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神帝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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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上去也許很奇怪,類似于你在我日記中讀到的那種激烈鬥争,有時對于當事人卻是無影無形的。

    當事人能目睹多少,相當程度上取決于其心靈深處的夢境。

    我對夢境的形成向來興趣濃厚,正如我熱衷于研究行為的形成。

    這批日記的字裡行間充斥着與人類自我觀點的鬥争——在這場棋逢對手的角力中,腳下的潛意識之井還會湧出源自我們最黑暗曆史的動機,我們不但要被迫接受由此釀成的現實,更須與之抗争。

    這隻九頭怪總是攻你不備。

    因此,我祈禱,當你步我後塵走過金色通道時,不再是一個和着無聲之樂起舞的稚童。

     ——《失竊的日記》 内拉邁着穩定而沉重的步子沿旋梯而上,目标是帝堡南塔頂層的神帝觐見廳。

    每次繞到塔樓的西南面,眼前都橫着從窄條窗射來的數道充滿微塵的金色光柱。

    她知道旋梯盤繞的豎井裡裝有一部伊克斯電梯,其尺寸足以将主人龐大的身軀載至頂樓,容納她較小的身形自然不在話下,但她對于自己必須爬樓梯并無怨言。

     敞開的窄條窗送來陣陣微風,她聞到了飛沙挾帶的那股燧石燃燒味。

    斜射的陽光照亮了嵌在内牆石材中的紅色礦物顆粒,如紅寶石般熠熠生輝。

    她不時透過窄條窗瞟一眼沙丘,卻沒有一次停下來欣賞四周的景緻。

     “你具備勇士的堅忍,内拉。

    ”主人曾對她說。

     一想起這句話,内拉頓時心生暖意。

     塔樓内,雷托的目光正跟随内拉繞着伊克斯電梯井攀登長長的旋梯。

    一種伊克斯設備将她的活動影像縮小到四分之一,投射在雷托正前方的三維成像區。

     她的動作真是一闆一眼哪,他想。

     他清楚,這種一闆一眼來源于她那顆激情充溢而又思維簡單的頭腦。

     她身穿魚言士藍軍服,外披罩袍,胸口未佩鷹徽。

    一過塔腳崗哨,她就掀開了錫巴斯頭兜,私下觐見須戴頭兜是雷托對她的命令。

    她敦實強壯的身軀與衛隊裡許多戰友相仿,但她的容貌同雷托記憶中任何人都不像——四方臉上,一張大嘴乍一看似乎寬及耳根,其實是嘴角的深紋給人帶來的錯覺。

    她有一對淺綠色眼睛和一頭舊象牙色短發。

    前額讓臉型更顯方正,幾乎與淡眉齊平——這兩條眉毛毫不起眼,因為下面那對虎目實在搶風頭。

    鼻梁筆直而低平,在快要觸及薄唇之處戛然而止。

     内拉說話時,那張大嘴一開一合活像某種史前動物。

    她的力量鮮有外人知曉,而在魚言士軍團内卻堪稱傳奇。

    雷托曾見她單手托起一個重達一百公斤的男人。

    莫尼奧知道雷托會在魚言士中選拔特工,但當初将内拉調來厄拉科斯星并不是由莫尼奧經辦的。

     雷托轉過頭去不再看那步履沉重的爬樓影像。

    他的視線穿過身邊的大窗,眺望起南面的沙漠。

    遠處岩石的顔色——棕色、金黃色、深琥珀色——在他意識裡舞動起來。

    遙遠的崖壁上挂着一縷粉紅,俨然琵鹭的羽翅。

    琵鹭已經絕種,隻存留在雷托的記憶中,但他能運用靈眼觀望這一長條淺粉色岩石,仿佛一隻複生的琵鹭一掠而過。

     他清楚,即使是内拉,樓梯爬到現在也該累了。

    她終于歇了下來,正好比四分之三塔高标記高出兩個台階,她每回都在那裡休息,無一例外。

    這種一闆一眼的脾性,正是雷托把她從遙遠的賽普雷克星駐地内調回來的一個原因。

     一隻沙鷹滑過雷托身邊的窗口,距離塔壁僅幾個翼長。

    它的注意力被帝堡底部的陰影所吸引。

    雷托知道那裡時有小動物出沒。

    他的目光越過沙鷹的飛行軌迹,影影綽綽能望見地平線上橫亘着一列雲團。

     對于他内心的古代弗雷曼人而言,這真是難以置信哪:厄拉科斯星上竟然有雲,有雨,甚至有開闊的水面。

     雷托提醒在自己心裡發聲的那些人:将沙丘星改造成綠色厄拉科斯星的活動,自我統治之初就一直在義無反顧地推行着,如今幸存的隻有這最後一片沙漠——我的沙厲爾了。

     很少有人認識到地理對曆史的影響,雷托想。

    人們往往更關注曆史對地理的影響。

     是誰擁有這條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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