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您很清楚。
”
雷托柔聲說道:“這是你的情感,莫尼奧,我很珍惜。
”
莫尼奧顫抖着深吸了一口氣。
他從來沒見過神帝處于這種心境、流露出這樣的情感。
雷托顯得興緻勃勃,又聽天由命,如果莫尼奧沒看錯的話——真實情況誰也拿不準。
“如果有一樣東西能把生活變得甜蜜,”雷托說,“變得溫暖,而且充滿了美,那我就要把它留下,即使它排斥我。
”
“所以這個赫娃·諾裡……”
“諷刺的是,她讓我想起了芭特勒聖戰。
她是所有機械和非人性的對立面。
多奇怪啊,莫尼奧,不是别人,正是伊克斯人造出的這個人恰好擁有我最珍視的那些品性。
”
“我不明白您怎麼會提到芭特勒聖戰,陛下。
有思維的機器不應存在于……”
“聖戰針對的是機器,同樣也針對機械的價值觀。
”雷托說,“人類用機器來取代自己審美,甚至取代不可或缺的自我,導緻無法作出發自内心的判斷。
所以機器被消滅了。
”
“陛下,我還是無法接受您願意讓那個……”
“莫尼奧!赫娃光是出現在我面前就能讓我安心。
千百年來我還是第一次不感到孤獨,隻要她陪在我身邊。
如果我還沒有證明這種情感的存在,這個事實總歸有說服力了吧?”
莫尼奧陷入了沉默,雷托所說的孤獨顯然讓他心有觸動。
莫尼奧自然了解喪失摯愛的感受。
他的心情全都寫在臉上。
雷托很久以來頭一次注意到莫尼奧變得這麼蒼老了。
他們老得太快了,雷托想。
雷托此時深深感到自己有多麼在乎莫尼奧。
我不該受到感情的束縛,但我無法控制自己……尤其在赫娃出現之後。
“他們會嘲笑您,開猥亵的玩笑。
”莫尼奧說。
“那是好事。
”
“怎麼會是好事?”
“這是新情況。
我們的任務一向就是把新生事物納入到平衡體系中來,并在不妨礙生存的前提下,借此調整行為模式。
”
“即便如此,您又怎麼受得了這個?”
“猥亵言論的滋生?”雷托問,“猥亵的反面是什麼?”
莫尼奧大睜兩眼猛省過來。
他見識過許多兩極對立的狀态——事物因其反面的存在而為人所知。
事物在有反差的背景中會顯得格外醒目,雷托想,莫尼奧當然懂這個道理。
“這樣太危險。
”莫尼奧說。
這是保守主義者的蓋棺論定!
莫尼奧沒有被說服。
他戰栗着發出一聲深深的歎息。
我一定要記住不能奪走他們的懷疑,雷托想,我就是這樣讓參與廣場儀式的魚言士失望的。
而伊克斯人正緊緊抓着人類的懷疑這根稻草。
赫娃就是證據。
前廳響起一陣騷動。
雷托關上大門,擋住了不速之客。
“我的鄧肯來了。
”他說。
“他也許聽說了您的婚禮計劃——”
“也許。
”
雷托看到莫尼奧正在跟心中的懷疑較勁,他的思想活動袒露無遺。
此時此刻,莫尼奧是如此完美地展示他的人性,雷托簡直想擁抱他了。
他擁有完整的心理光譜:從懷疑到信任,從愛到恨……應有盡有!所有這些可貴的人性因子無不是在情感的暖流中、在心甘情願投身生活的過程中發展成型的。
“赫娃為什麼要接受這件事?”莫尼奧問。
雷托微微一笑。
莫尼奧不能懷疑我,隻好懷疑别人了。
“我承認這不是一種傳統意義上的結合。
她是靈長類,而我已經不完全屬于這一類。
”
莫尼奧再次跟自己能感覺到但無法言說的念頭較起勁來。
看着莫尼奧,雷托明顯感到有一股意識從眼前流過,這種情況很罕見,可一旦出現就是那麼清晰。
雷托沒有去攪動這股意識流,生怕激起漣漪。
這個靈長類動物在思考,思考是他的生存之道。
在他的思維活動底下潛伏着一種基因。
那就是人類對其整個物種的持久關切。
有時候他們會掩飾、屏蔽或深藏這種想法,但我有意引導莫尼奧去感受他内心最深處的自我運行機制。
他之所以跟從我,是因為相信我掌握着最有利于人類生存的道路。
他知道存在一種深嵌在基因中的意識。
我是在掃描金色通道時發現這一點的。
這就是人性,我們倆都同意:金色通道必須延續!
“婚禮的地點、時間和形式都定好了嗎?”莫尼奧問。
沒有為什麼了?雷托注意到。
莫尼奧不再追問為什麼了。
他回到了安全地帶。
他是神帝的内務總管,是首席大臣。
他可以運用名詞、動詞和修飾語。
語言能以慣常的方式為他效勞。
莫尼奧也許從來沒有參透過玄奧的言外之意,但他熟悉語言在日常俗務中的含義。
“我的問題現在能得到答複嗎?”莫尼奧追問。
雷托眯眼瞧着他,心想:我倒是覺得,語言最有用的地方是開啟迷人的未知之境。
然而,一種文明倘若仍然堅信存在一個受制于絕對因果關系的機械宇宙——這個宇宙顯然可以追溯到單一的根本原因和初始的種子效應,那麼語言的作用也就很難為這種文明所理解了。
“伊克斯人和特萊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