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
”他說。
他知道,沙漠裡有些東西會跟弗雷曼人的永恒靈魂交談。
他選擇這塊地方是為了更充分地展現沙漠的震撼力——這座沙丘比其他的略高。
“好好看看它。
”他說完從沙丘另一面滑下,不讓龐大身軀擋住她的視野。
賽歐娜慢慢地再次瞭望了一周。
雷托了解她現在的内心感受。
高塔底部已經變成一個模模糊糊不起眼的光點,除此之外,地平線上再無一丁點兒凸起——平坦,一望無垠的平坦。
沒有植物,沒有活物。
從她的立腳處到那條遮住更遠處景物的大地弧線,距離約為八公裡。
雷托停在丘頂下面一點,他說:“這是真正的沙厲爾。
隻有親自走進來,你才能認識它。
‘拜爾赫比勒馬’隻剩下這些了。
”
“無水之海。
”她悄聲說。
她又一次轉身放眼望了望整條地平線。
沒有風。
雷托知道,在沒有風的時候,那種寂靜會噬咬人的靈魂。
賽歐娜開始覺得失去了所有熟悉的參照點,被丢棄在危險的空間裡了。
雷托瞥了瞥前方的一座沙丘。
那是一列小矮丘,由山脈分化而成的一堆堆碎石渣土。
他依然一言不發,讓沉默來分擔自己的任務。
他想象這些沙丘是綿延不盡的,就像過去那樣環繞星球一周,這麼一想連心情都愉快起來了。
然而,即便是所剩無幾的沙丘也仍在不斷退化。
沙厲爾早就告别了昔日肆虐沙丘星的科裡奧利風暴,頂多隻有一些強風和偶爾出現的熱氣旋産生點局部作用。
此時恰好一位迷你“風魔”舞過,往南去了一段距離。
賽歐娜的目光追随着風迹。
她兀然說道:“你有個人信仰嗎?”
雷托盤算着如何回答。
人進了沙漠是多麼容易産生有關信仰的想法啊,這總讓他感到詫異。
“你竟敢問我有沒有個人信仰?”他反問。
他知道賽歐娜心有懼意,但她依然不露聲色地轉身朝下盯着他看。
膽子大向來是厄崔迪人的一個特點,他提醒自己。
她沒開腔,他說:“你的确是厄崔迪人。
”
“這是你的回答?”她問。
“其實你想知道什麼,賽歐娜?”
“你信什麼?”
“嗬!調查我的信仰。
好吧,告訴你——我相信沒有神的幹預,就不會無中生有。
”
他的話讓她迷惑。
“這怎麼能算……”
“Naturanonfacitsaltus.”他說。
她搖搖頭,不明白他脫口而出的這句古話。
雷托翻譯道:“大自然不會跳躍。
”
“這是什麼語言?”她問。
“一種在我的宇宙中無人再說的語言。
”
“那你說它幹嗎?”
“激發你的古老記憶。
”
“我沒有古老記憶!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麼把我帶到這兒來。
”
“讓你體會體會過去。
過來,爬到我背上。
”
她起先有些躊躇,後來覺得反對無濟于事,便滑下沙丘,爬上了他的後背。
雷托等着她在上面跪穩當。
如今跟他熟悉的舊時代不同了。
她手裡沒有造物主矛鈎,無法在他背上站立。
他将前節部位稍稍擡離沙面。
“為什麼要我幹這個?”這句問話的語氣表明,她覺得趴在上面傻乎乎的。
“我想讓你體會一下,我們過去是怎麼高高地騎着巨型沙蟲,在這片土地上縱橫馳騁的。
”
他開始在接近丘頂的高度沿沙丘滑行。
賽歐娜看過類似的全息影像,理性上了解這是怎麼回事,但真的身臨其境,心還是怦怦亂跳。
他知道她會興奮。
啊,賽歐娜,他想,你連我要怎麼考驗你都不想一想了。
雷托硬了硬心腸。
我不能有憐憫心。
她死就死。
不管誰死,都是必然的結果,沒什麼。
随後他又想到,連赫娃·諾裡也難免一死。
問題是,任誰也不該死啊。
他發現賽歐娜開始享受騎在背上的感覺了。
他覺察她的重心微微後移到腿部,并擡起了頭。
他朝外一拐,沿一條蜿蜒的峽谷前行,與賽歐娜同享舊日的歡快。
雷托稍稍瞥了一眼前方地平線上的殘餘山體,仿佛一粒靜待萌發的昔日之種,提醒人們沙漠裡還存留着一股自我維持、自我生長的力量。
他暫時忘卻了沙厲爾是這座星球上僅存的一小片沙漠,在充滿危機的環境中勉強維生。
然而,這隻是舊時代的幻覺。
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