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曆史的發源地,我仰躺在一個極窄的洞穴裡,進出隻能靠蠕動而不是爬行。
在那兒,我借着松明火把的搖曳之光,在洞壁和洞頂上描畫各種獵物,還有我的人民的靈魂。
透過一個完美的循環回窺祖先奮力追求靈魂的浮現,這是何其發人深省。
那一聲遠古的呼喊回蕩至今:“我在這裡!”後世藝術巨匠指引我凝視着岩壁上木炭與植物染料留下的手印和流暢的肌肉線條。
我們遠遠不隻是單純的機械現象!我的未開化分身發出質疑:“他們究竟為什麼不願離開洞穴?”
——《失竊的日記》
下午晚些時候,莫尼奧派人請艾達荷去辦公室見面。
艾達荷已經坐在寓所的帆布沙發上胡思亂想了一整天。
每一種想法都起源于上午莫尼奧輕而易舉把他撂倒在走廊地闆上這件事。
“你隻是一款老型号。
”
艾達荷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是無足輕重的。
他感到自己的生存意志正在消散,隻留下怒火燃燒後的灰燼。
我身上唯一有用的,就是一攤精液而已,他想。
這種想法不是導緻輕生就是引向縱欲。
他感覺自己被釘死在命運的棘刺上了,而且還遭受着來自四面八方的折磨。
身穿挺括藍軍服的年輕傳信兵帶來的是又一次折磨。
聽到敲門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傳信兵走進來,在連接前廳的拱門下站定,遲疑着沒有開腔,而是對他察言觀色起來。
閑話傳得真快啊,他想。
艾達荷看見她站在拱門内,一副魚言士精英的形象——比一般人更多幾分性感,卻又不是特别撩人。
藍軍服未能掩蓋她堅挺的胸部和翹臀。
他擡眼看了看她淘氣的面孔和一頭金發——侍祭的發型。
“莫尼奧派我來問候您。
”她說,“有請您到他辦公室見面。
”
艾達荷去過他辦公室幾次,第一次所見印象最深。
去之前他就知道,這裡是莫尼奧待得最多的地方。
屋内擺着一張帶漂亮金色紋理的深棕色木桌,約兩米長一米寬,桌腿粗而短,四周堆着灰色坐墊。
艾達荷覺得這張桌子是個貴重的稀罕物件,也是作為這裡唯一的重點精心挑選的。
屋内除了這張桌子,就是坐墊——同地闆、四壁和天花闆一樣都是灰色——再無其他家什。
考慮到主人的地位,這間屋子算小的,長不過五米,寬僅四米,但天花闆很高。
相對的兩面窄牆各設一狹長玻璃窗采光。
窗口視點極高,一扇俯瞰沙厲爾西北邊緣與禁林的交界線,另一扇面向西南面的滾滾沙丘。
反差很大。
有趣的是,桌子進一步加深了這個第一印象。
桌面似乎在展示什麼叫“雜亂無章”。
薄薄的晶紙散得到處都是,完全遮住了桌面,隻隐隐透出一些木紋。
有的晶紙上印有精緻的文字。
艾達荷認出了加拉赫語和其他四種文字,包括稀有的過渡語種——珀斯語。
有幾張一看就是平面圖,還有些龍飛鳳舞地寫着貝尼·傑瑟裡特特有的粗黑軟筆花體字。
最令他感興趣的是四根長約一米的白色軋制管——這是配合違禁計算機用的三維輸出裝置。
他懷疑終端設備就藏在某面牆的一塊嵌闆之後。
莫尼奧派來的年輕傳信兵清了清嗓子,把正在出神的艾達荷拉回現實。
“我應該怎麼向莫尼奧回話?”她問。
艾達荷盯着她的臉。
“你想懷上我的孩子嗎?”他問。
“司令!”顯然,與這個提議相比讓她更意外的是他答非所問。
“啊,對了,”艾達荷說,“莫尼奧。
我們怎麼跟莫尼奧說呢?”
“他等着您答複,司令。
”
“我的答複真的有什麼意義嗎?”艾達荷問。
“莫尼奧讓我轉達您,他希望同您和赫娃小姐一起談談。
”
艾達荷模模糊糊來了一點興緻。
“赫娃跟他在一起?”
“也派人去傳她了,司令。
”傳信兵又一次清了清喉嚨,“司令要我今晚再來嗎?”
“不用了,不過還是謝謝你。
我改主意了。
”
他覺得她巧妙地掩飾了失望之情,但口氣正式得有些僵硬:“我可以回莫尼奧說您會去嗎?”
“就這樣說。
”他揮手示意她退下。
她走後,艾達荷本想不去理會這次邀見,但好奇心漸漸擡頭。
莫尼奧安排赫娃在場一起談話?為什麼?他覺得這樣就能讓艾達荷振作起來?艾達荷咽了口唾沫。
一想到赫娃,他空落落的心就感到充實。
不能不理會莫尼奧的邀見。
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将他與赫娃綁在了一起。
他站起身,由于長時間沒動彈,肌肉已經發僵。
好奇心外加這股力量驅使他行動起來。
他來到走廊裡,不顧衛兵們投來窺探的眼光,聽憑内心難以抗拒的命令将自己帶往莫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