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真的造過反。
”艾達荷說。
“起初我依賴于愛和祈禱,”莫尼奧說,“接下來我變得憤怒和叛逆。
然後我又被改造成你眼前的這個人。
我認清了自己的職責,我履行職責。
”
“他對你幹了什麼?”艾達荷問。
“他對我引用了我小時候念過的禱文:‘我獻身于無上榮耀之神。
’”莫尼奧若有所思地說。
艾達荷注意到赫娃一直沒動靜,隻是盯着莫尼奧的面孔。
她在想什麼?
“我承認這的确是我念過的禱文。
”莫尼奧說,“接着神帝又問倘若獻出生命還不夠,我還會放棄什麼。
他朝着我大喊:‘假如你沒有發揮真正的天賦,你的生命又有什麼價值?’”
赫娃點點頭,艾達荷卻一頭霧水。
“我從他聲音裡聽出了真相。
”莫尼奧說。
“你是真言師嗎?”赫娃問。
“在絕望的時候是,”莫尼奧說,“但其他時候不是。
我發誓他說的是真話。
”
“有些厄崔迪人也會運用音言。
”艾達荷咕哝道。
莫尼奧搖搖頭。
“不,這是真話。
他對我說:‘我現在看着你,要是我能流淚,我會流的。
想想吧,把願望化為行動!’”
赫娃身體前傾,幾乎觸及桌子。
“他不能哭?”
“沙蟲。
”艾達荷低聲說。
“什麼?”赫娃朝他扭過頭來。
“弗雷曼人用水殺死沙蟲。
”艾達荷說,“他們用溺死沙蟲的辦法來采集宗教狂歡所需要的香料萃取物。
”
“但聖上還不完全是沙蟲。
”莫尼奧說。
赫娃坐直身子,瞧着莫尼奧。
艾達荷努嘴沉思起來。
雷托還在恪守弗雷曼人禁止流淚的規矩嗎?弗雷曼人是多麼畏懼浪費水分哪!把水獻給死者。
莫尼奧對艾達荷說:“我本來希望能讓你理解。
聖上發過話。
你和赫娃必須分手,永遠不再相見。
”
赫娃從艾達荷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我們知道。
”
艾達荷無奈而苦澀地說:“我們知道他的權力。
”
“但你不理解他。
”莫尼奧說。
“理解他是我最大的願望。
”赫娃說。
她把一隻手放在艾達荷胳膊上,示意他别出聲。
“不,鄧肯。
這裡容不下我們的私欲。
”
“也許你應該向他祈禱。
”艾達荷說。
她轉身一直盯着艾達荷,直到他垂下目光。
她用艾達荷從沒聽過的富有節奏的語調說道:“我叔叔馬爾基總是說雷托皇帝從來不會回應祈禱。
他說雷托皇帝把祈禱看作一種脅迫,一種針對天定之神的暴力行為,祈禱者指揮不朽神靈幹這幹那:給我一個奇迹,神,否則我就不信你!”
“名為祈禱,實為狂妄。
”莫尼奧說,“要麼就是替人祈求。
”
“他怎麼可能是神?”艾達荷問,“他并非不朽之身,他自己都承認。
”
“關于這一點我想轉述聖上的話,”莫尼奧說,“‘我就是你們想要目睹的唯一神。
我就是那個變成了奇迹的詞。
我是我所有的祖先。
這還不足以稱為奇迹嗎?你們還想要什麼?問問你自己:還有比這更大的奇迹嗎?’”
“空洞的言辭。
”艾達荷輕蔑地說。
“我也有過同樣的輕蔑。
”莫尼奧說,“我用《口述史》裡他自己的話來頂他:‘獻給無上榮耀之神!’”
赫娃倒吸一口氣。
“他笑我。
”莫尼奧說,“他笑着問,我怎麼才能獻出原本就屬于神的東西?”
“你發火了?”赫娃問。
“哦,是的。
他看到了,說會告訴我怎麼獻身于神。
他說:‘你可以把自己看成是一個偉大的奇迹,和我完全一樣。
’”莫尼奧扭頭朝左側窗口望出去,“我隻怕怒火讓耳朵不好使了,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
“哦,他很聰明。
”艾達荷說。
“聰明?”莫尼奧看着他,“我不這麼想,不是你指的這方面。
在這方面我認為聖上不比我更聰明。
”
“你沒準備好什麼?”赫娃問。
“冒險。
”莫尼奧答。
“可你在他面前發火已經夠冒險的了。
”她說。
“不及他冒的險。
我能在你眼睛裡看到,赫娃,你懂的。
他的身體讓你反感嗎?”
“已經不了。
”她說。
艾達荷在失望中磨了磨牙。
“他讓我作嘔!”
“親愛的,你不能這麼說。
”赫娃說。
“你也不能叫他親愛的。
”莫尼奧說。
“你甯願她摸索着去愛某個邪惡的龐然大物,任何一個哈克南男爵做夢都不敢把自己變成這麼一個人。
”艾達荷說。
莫尼奧努了努嘴,說:“聖上跟我說起過這個與你同時代的惡老頭,鄧肯。
我認為你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