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從不參與。
他們隻是讓生活發生。
他們依靠愚昧和執着活着,用憤怒或暴力維持充斥着不滿的安全假象。
——奧瑪·麥維斯·塔拉紮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一整天,一遍又一遍。
歐德雷翟從一個攝像眼記錄換到了下一個,尋找着,猶豫着,不安着。
先看一眼斯凱特爾,再看一眼和鄧肯、默貝拉待在一起的小特格,然後又長時間地盯着窗外,想着伯茲馬利從蘭帕達斯發來的最終報告。
他們多快能恢複霸撒的記憶?恢複了記憶的死靈會服從嗎?
為什麼拉比沒有送來更多的消息?我們要開始絕境進步嗎,在相互之間進行盡可能多的分享?對士氣的影響将是毀滅性的。
記錄被投影到她的桌子上方。
助理們和顧問們來了又走。
必要的中斷。
簽這個。
批準那個。
降低這個團體的美琅脂供應?
貝隆達也在這裡,坐在桌子旁。
她已經不再問歐德雷翟在找什麼,隻是用銳利的目光盯着她。
殘忍。
她們在争論,此輪大離散中的新沙蟲是否能重塑暴君那邪惡的影響力。
每條沙蟲體内那無盡夢境仍然讓貝爾擔憂。
但是,沙蟲數目本身就說明了暴君對他們命運的控制已然結束。
塔瑪拉尼剛才進來過,她向貝隆達索要一項記錄。
剛剛整理好一套全新的檔案,貝隆達又開始整理姐妹會人口的變化趨勢,分走了大量的資源。
歐德雷翟盯着窗外,漸漸地,夜幕開始吞食大地。
黑暗以一種幾乎察覺不到的速度降臨。
當大地陷入漆黑後,她注意到了遠處種植園房子發出的燈光。
她知道這些燈光早就被打開了,但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夜晚剛開啟了它們。
有些會暫時消失,因為人們離開了住所。
沒有人——沒有燈光。
不要浪費能源。
閃爍的燈光讓她迷離了一陣子。
一個古老問題的變種,說的是有一棵樹倒在了森林裡:沒人聽到的話,那還有聲音嗎?歐德雷翟認同那些人的觀點。
她們認為震動無論如何都存在,不管是否被儀器記錄在案。
秘密的傳感器在記錄我們的離散嗎?最早離散的人具備什麼樣的天分,有過什麼樣的發明?
貝隆達有意讓寂靜多停留了一陣:“達爾,你在聖殿散播恐慌。
”
歐德雷翟接受了她的指責,沒有反诘。
“不管你在做什麼,都被理解成了猶豫不決。
”貝爾的聲音聽上去太哀傷了。
“一些重要的團體在讨論是否要替換你。
監理們在投票。
”
“隻有監理嗎?”
“達爾,那天你真的沖着普拉斯加招手了,并說了活着真好?”
“是的。
”
“你在幹什麼?”
“我在重新評估記錄啊。
多吉拉還沒消息?”
“今天你至少問了不下十次了!”貝隆達示意着工作台,“你一直在回顧伯茲馬利從蘭帕達斯發來的最終報告。
我們漏了什麼嗎?”
“為什麼敵人要緊守伽穆?告訴我,門泰特。
”
“我缺乏足夠的數據,你知道的!”
“伯茲馬利不是門泰特,但是,他對事件的看法通常有獨到之處,貝爾。
我告訴自己,好吧,他畢竟是霸撒最鐘愛的學生。
伯茲馬利會表現出他老師的特征,這一點可以理解。
”
“說明白些,達爾。
你在伯茲馬利的報告裡看到什麼了?”
“他填補了圖片中的空白。
沒有填滿,但是——他不斷提到伽穆的方式讓人費解。
許多經濟勢力在那裡都有強大的關系。
為什麼敵人沒有剪斷這些線頭?”
“她們在同一個系統裡,顯然。
”
“如果我們全力進攻伽穆,會怎麼樣?”
“沒人想在暴力的環境中做生意。
這是你自己說的吧。
”
“部分是。
”
“那個經濟體中的多數參與者都想離開。
去另一顆行星,去找另一群俯首的人。
”
“為什麼?”
“他們能更可靠地預測。
他們能增強抵抗風險的能力。
”
“我感覺到她們在那裡有盟友,貝爾,讓她們找到更多的資源來消滅我們。
”
“當然。
”
貝隆達簡練的回複逼迫歐德雷翟打開了思路。
她擡起目光,盯着遠處星光下閃閃發亮、覆蓋着積雪的山頂。
進攻者會從那個方向發起進攻嗎?
這個想法的沖擊可能會攪亂她的思路。
但是,歐德雷翟無須默念應對恐懼的心法口訣來保持冷靜。
她有更簡單的方法。
直面你的恐懼,否則它會爬上你的背。
她的态度很直接:宇宙中最恐懼的事來自人類的頭腦。
噩夢(象征貝尼·傑瑟裡特滅絕的白馬)既有神話色彩,也有現實意義。
拿着斧子的獵手既能攻擊肉體,也能攻擊頭腦。
肉體可以逃,頭腦怎麼逃呢?
那就面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