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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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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一驚,想起昨夜給顧醫師寫的那首長詩。

    夜裡跳舞回來,也不曉得哪根筋搭牢,整夜困不着。

    起床來,拿出紙筆,坐在書桌前,寫了長長幾頁紙。

    年輕時,也算看過《回延安》《周總理,你在哪裡》這樣的詩歌,有些記憶,飛快落筆。

    說是詩,也不算詩,想起自己和顧醫師的那些活色生香細節,情思泛濫,添油加醋寫到紙上。

    反正長句短句,寫到哪裡算哪裡。

     鮑主任皺眉,自己寫完好像就去困了。

    那首詩放哪裡,他倒想不起來了。

    他起身,到書房裡翻,沒翻到。

    邊回憶邊尋,奇怪的是,這詩倒像特務一樣隐藏起來了,怎麼尋都尋不着。

     許紅妝餐廳裡叫吃飯。

    鮑主任隻得先出去,飯桌邊坐下。

    鮑主任看見許紅妝,突然有個想法,心驚肉跳。

    會不會是她拿了?鮑主任腦子裡盤旋,挑了口菜塞到嘴裡,差點一口吐出來,竟說不出的腥氣。

     鮑主任吐在桌上,用筷子翻翻,血糊糊一團。

     這是什麼,怎麼這麼腥氣? 許紅妝說,想着你這陣子辛苦了,特地市場買了隻羊腰回來,給你補一補。

     鮑主任聽了,心裡咯噔,天下補品千百樣,許紅妝單單買隻羊腰來什麼意思? 鮑主任小心翼翼問,這種膩心東西能補什麼? 許紅妝說,當然吃什麼補什麼。

     說完,許紅妝便不理鮑主任,隻是挑菜吃飯,一口一口雙面頰咬得用力。

     鮑主任看着許紅妝,心中确定了,那張紙定是落在她手裡了。

    但他又不能問,不能讨。

    許紅妝的性格他曉得,看着平常一個人,心裡卻有生意,有樣值錢東西,定要賣出黃金價格。

    鮑一鳴當了這個主任,她心裡早有擔心,擔心管不住自己。

    眼下拿了這個把柄,以後自己難做人。

     夜裡困覺,鮑主任想在床上利用夫妻溫存,跟許紅妝套一套近乎,沒想到許紅妝一躺下,便鼾聲漸起。

    鮑主任不曉得她真困假困,暗自着急無從着手。

    想了半夜,終于想出一招棋子,心底才逐漸放寬,漸漸睡去。

     第二日一早,鮑主任平靜地吃過早飯,與許紅妝招呼一聲,出門上班。

    到了弄堂口,駕駛員車子早就停好。

    鮑主任上車,叫駕駛員莫開去單位,去一趟鄉下許家村。

    許家村是許紅妝老家。

    鮑主任想一夜,要想擺平許紅妝,不能硬來,隻能智取。

    許紅妝母親早逝,老家隻是父親許運道一人住着。

    鮑主任小時無父無母,是一個幹爹養大。

    這幹爹最好的一個朋友就是許運道。

    十六歲,幹爹死了,臨死托付于許運道,許運道便将鮑主任當半個兒子,後來還将唯一女兒許紅妝許配給鮑主任。

     到了許家村,鮑主任猜測此時許運道應該在菜地裡,便跑去菜地,果然看見許運道在摘菜,鮑主任上前幫忙。

     許運道說,今朝不是禮拜日,你來此地做什麼? 鮑主任不好意思地笑,說,碰到一樁為難事情,要尋老爹幫忙。

     許運道問什麼事情,鮑主任說,我單位裡有個後生,跟人談對象,寫了一首露骨的詩,投給報紙。

    結果報紙認為有傷風化,寄回單位領導,批評教育。

    我不小心将信帶回家裡,結果許紅妝看見,誤會是我寫的,将信捏在手裡,不肯歸還。

    你曉得,紅妝性格大,我怕她誤會,将事情捅出去,到時滿城風雨,講都講不清。

     許運道看了看鮑主任,說,那你什麼意思? 鮑主任說,紅妝現在不跟我談這事,我也沒法解釋,怕越描越黑,希望老爹講講好話,把此事了了。

     許運道愣了愣,說,行吧,你都跑到家門口了,我總要幫你跑一趟。

    正好收了這些新鮮蔬菜,帶到城裡去。

     就這樣,鮑主任将許運道載到城裡,車子停在外面,許運道獨自拎着菜去鮑主任家中。

    許紅妝見了老爹,有些意外,說,阿爹怎麼來了? 許運道說,醫院裡看個老朋友,正好帶點蔬菜來。

    你們常也不來,隻有我自己上門。

     許紅妝聽了這話,有些過意不去,說,讓你老人家來,這熱烘烘的天,真是罪過。

     許紅妝将許運道迎進去,将電風扇對着他吹。

     許運道問,一鳴上班去了啊? 許紅妝咬着牙,說,鬼曉得這活衆生死哪裡去了。

     許運道一聽,故作驚訝,說,你怎麼講這樣閑話?你們吵架了? 許紅妝趕緊說,沒有沒有,我随口玩笑。

     許紅妝從冰箱裡跟許運道拿飲料。

    許運道接過飲料,看着許紅妝,說,你好像瘦了,遇到什麼事情了? 許紅妝不說話。

     許運道說,今朝來,怎麼覺得你怪怪的?怎麼了,這麼好的日子你還不知足啊。

    你看你,多少有福氣,嫁了那麼出色一個人。

    一鳴這小鬼,我是從小看大,老實,講義氣。

    這點年歲就當縣社主任,多少了不起。

     許運道一邊用力講一鳴好話,一邊偷偷觀察許紅妝,隻見她臉色由白轉紅,又轉紫,越來越難看。

     許運道說,你能嫁給一鳴,是你幾世修來的福氣。

    他在前頭忙,你顧大後方,幫他照顧小鬼。

    你要任勞任怨才行,你嫁了全世界頂好的男人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你要是跟他吵架,也定是你不對。

    一鳴這個人我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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