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明顯多起來。
這是他最近最高興一次。
回了城,駕駛員先把鮑主任送回家,再繞道回單位停車。
秋林下車,剛想去取自行車。
駕駛員将他叫住,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拿出兩箱黃桃罐頭。
秋林納悶,問,這是做什麼?駕駛員說,你們在裡面的時候,童廠長安排人搬了六箱罐頭,說好一人兩箱,帶回去嘗嘗,到時給他們提提意見。
秋林将罐頭放到後座上。
罐頭重,怕摔了,不敢騎車,就一路推着回了家。
夜裡困覺,秋林跟杜英說起了打麻将的事情。
秋林說,今天幸虧是鮑主任赢,最近他心情就沒好過。
杜英說,鮑主任怎麼可能不赢?那罐頭廠廠長分明就是要讨好他,不可能會讓他輸鈔票的。
秋林說,難道他想讓鮑主任赢他就能赢?我才不信。
杜英說,這有什麼奇怪的,你說的另一個人定是個麻将高手,有手法的。
我告訴你,麻将場上,輸赢都能安排。
比如你,你官小,他就用不着輸給你。
但你畢竟跟着鮑主任去,又不能讓你輸得難看,就讓你落個平手。
秋林想了想,突然想起了那個辦公室主任的動作。
這樣想想,杜英倒是說得有些道理。
秋林說,你又不會打麻将,怎麼會曉得這麼多?
杜英說,這樣的事情不稀奇,杜毅哥就常叫些公家裡上班的人到廠裡吃飯打麻将,這叫聯絡感情。
聯絡感情就不能讓别人輸,所以每次也是先發本錢,赢了,抽回本錢,讓人将赢頭拿走。
輸了,無論多少,都算數。
這樣場面好看,來的人也都高興。
秋林說,原來還有這麼多奧妙。
杜英說,你以後莫要再去打,麻将桌上沒幾個好人,你弄不過他們。
秋林說,不會,我隻是偶爾湊個人數。
兩人睡覺。
秋林側過身,又想夜裡的事情。
如果真如杜英說的,自己今天又被童小軍當了道具,心裡很是不舒服。
想着想着,腦子裡又回想杜英剛才說的那番話。
他忽然覺得杜英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透露出一種陌生感。
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杜英再也不是當年長亭的那個小姑娘了。
秋林又想自己,長亭時,盡管半夜餓得眼冒金星,但還是半塊餅幹都沒拿過。
可今朝罐頭廠回來,卻能明晃晃載着别人送的兩箱罐頭回家。
秋林想一陣,想得心煩,終于倦意上頭,這才側身沉沉睡去。
2
下午下了場雨,天氣涼快起來。
臨下班時,鮑主任打秋林辦公室電話,說天氣涼爽,讓他約一下知秋,一道去小花園吃夜飯。
小花園是最近城裡最紅一隻飯店,老闆最擅長燒豬魚番薯面,據說這手藝來自他父親,他父親曾經給湯恩伯做過廚師。
豬魚越大越好吃,但越大越難燒出滋味。
小花園這老闆戴副眼鏡,斯斯文文,不像廚師,倒像個讀書人。
飯店就開在家裡,院子裡放一隻煤餅爐,一隻鐵鍋,繡花一樣,将一條尺把的豬魚燒得絲絲入扣。
知秋說秋林會算命,自己剛從廣東談生意回來,就打電話約自己吃飯。
秋林說不是自己會算命,是鮑主任會算命。
說了些閑話,鮑主任問知秋,你會不會打麻将?知秋說,會一點。
做生意,有時也陪一陪。
鮑主任說,那我們夜裡玩一下。
秋林聽了,心裡不大情願,但又不好明推,隻說,三個人也打不了啊。
鮑主任說,知秋,你再去約一個來。
龔知秋想來想去,起身說,倒是有個人,我出去打個電話,問問看。
知秋出去,鮑主任點一根香煙,說,也不曉得為什麼,最近總想打麻将。
麻将真是個好東西,說說笑笑,來來去去,多少鬧熱,一夜時間飛快就過去了。
真是何以解憂,麻将上手。
秋林點頭附和,心裡卻不情願。
他一點都不鐘意打麻将,杜英也不歡喜他打,但鮑主任都說了這樣閑話,不陪是肯定不行。
隻能在心裡指望知秋尋不到人。
正想着,知秋推門進來,說,約好了。
鮑主任說,約了誰,我熟悉嗎?
知秋說,你不熟悉,秋林熟悉。
秋林一愣,哪一個?
知秋卻賣個關子,說,等下見了就曉得。
麻将在知秋廠裡打,是個小倉庫,疊了一堆包裝箱。
點了蚊香,一隻吊扇在頭頂嘩嘩響。
知秋泡茶,鮑主任不要喝,說,太熱,有沒有什麼涼的東西。
知秋便從冰箱裡拿出幾瓶冰啤酒,讓大家當飲料喝。
三個人喝着冰啤酒,等了一會兒,聽見外面有人上樓,是皮鞋後跟的聲音。
秋林一愣,似乎來的是個女人。
門推開,秋林一愣,竟是黃埠供銷社的楊會計。
鮑主任看見楊會計,也一愣。
鮑主任說,原來是個美女啊,難怪知秋賣關子。
知秋介紹,這是楊會計,黃埠供銷社上班。
鮑主任說,這樣啊,我竟沒有見過,我這個供銷社主任失職了。
鮑主任問楊會計會不會喝酒,楊會計說會喝一點,鮑主任趕緊讓知秋給楊會計也拿一瓶冰啤酒來。
楊會計見三個人都對着瓶子吹,對知秋說,你再給我拿個杯子。
四個人坐下扔骰子。
楊會計坐鮑主任下家。
許是楊會計在場緣故,鮑主任閑話特别多,心思全不在麻将上,常給楊會計吃碰。
楊會計手氣本身就不差,鮑主任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