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緻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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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八年二月二十七日

    子祥兄:

    謝謝信!

    在此第一年,旅行了七八個月,匆匆的就那麼過去了。可看到的省份很少,所看到的東西毫無系統,隻感到疲乏而已。因此,沒有給國内報紙寫一個字。

    第二年,專心寫作。可是,每天一打開報紙,就什麼也幹不下去了。“四世”三部至今還未寫完。寂寞,飯食不可口,還有多多少少小的扭别,結果是體重未增,頭昏如故。

    今年三月應回國(護照的關系),可是……問題之大,如尋自盡時之不易決定。美國不高興留外國人在這裡(新頒法令,限制極嚴),我不肯去強求允許延期回國,但是回去吧,又怎樣呢?

    英國又約我去回“母校”教書,也不易決定去否。英國生活極苦,我怕身體吃不消。但社會秩序也許比國内好。一切都不易決定,茫茫如喪家之犬!

    與莘田倒還不短見面,他本可再留此一年,也因移民局搗亂,乃決定夏天回國。此處中國人真多,誰都不敢久留,誰也又不高興回去。見面沒别的,隻相對歎氣而已。

    在此除了天天磨“四世”,别無所得。頭昏,不敢多讀書。接觸的人也很少。無識的美人,談不到一處;有識之士,我又不肯去拜門求見。

    不知如是何好,不知……整個世界仿佛都到了末日。

    《離婚》已草草譯完,本又可暢銷,而曲折萬千,至今不能出版,白受了累,隻賺了一肚子氣,如是而已!

    始終懶得寫信,就因為除了氣悶,别無可說,故不如不說!

    看吧,假若移民局不肯留我,也許一咬牙上英國。國内雖亂,但在國外的總是想回去,好像國亂也好似的,故須“咬牙”也。

    匆複,祝

    吉!

    弟舍躬

    118号,83西街,24大道,紐約

    1948.2.27

    原載《老舍》畫冊,1997年1月燕山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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