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沒有看到那刊物;但從施先生的推崇《文選》和手定《晚明二十家小品》的功業,以及自标“言行一緻”的美德推測起來,這也正像他的話。
好在我現在并不要研究他的言行,用不着多管這些事。
《
其實豈隻這一本書,将來重開四庫館時,恐怕我的一切譯作,全在排除之列;雖是現在,天津圖書館的目錄上,在《
但從一般的情形而論,目前的出版界,卻實在并不十分謹嚴,所以印了我的一本《
至于選本,我倒以為是弊多利少的,記得前年就寫過一篇《選本》,說明着自己的意見,後來就收在《
自然,如果随便玩玩,那是什麼選本都可以的,《文選》好,《
不過倘要研究文學或某一作家,所謂“知人論世”,那麼,足以應用的選本就很難得。
選本所顯示的,往往并非作者的特色,倒是選者的眼光。
眼光愈銳利,見識愈深廣,選本固然愈準确,但可惜的是大抵眼光如豆,抹殺了作者真相的居多,這才是一個“文人浩劫”。
例如蔡邕,選家大抵隻取他的碑文,使讀者僅覺得他是典重文章的作手,必須看見《蔡中郎集》裡的《述行賦》(也見于《續古文苑》),那些“窮工巧于台榭兮,民露處而寝濕,委嘉谷于禽獸兮,下糠秕而無粒”(手頭無書,也許記錯,容後訂正)的句子,才明白他并非單單的老學究,也是一個有血性的人,明白那時的情形,明白他确有取死之道。
又如被選家錄取了《歸去來辭》和《桃花源記》,被論客贊賞着“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陶潛先生,在後人的心目中,實在飄逸得太久了,但在全集裡,他卻有時很摩登,“願在絲而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節,空委棄于床前”,竟想搖身一變,化為“阿呀呀,我的愛人呀”的鞋子,雖然後來自說因為“止于禮義”,未能進攻到底,但那些胡思亂想的自白,究竟是大膽的。
就是詩,除論客所佩服的“悠然見南山”之外,也還有“精衛銜微木,将以填滄海,形天舞幹戚,猛志固常在”之類的“金剛怒目”式,在證明着他并非整天整夜的飄飄然。
這“猛志固常在”和“悠然見南山”的是一個人,倘有取舍,即非全人,再加抑揚,更離真實。
譬如勇士,也戰鬥,也休息,也飲食,自然也性交,如果隻取他末一點,畫起像來,挂在妓院裡,尊為性交大師,那當然也不能說是毫無根據的,然而,豈不冤哉!我每見近人的稱引陶淵明,往往不禁為古人惋惜。
這也是關于取用文學遺産的問題,潦倒而至于昏聩的人,凡是好的,他總歸得不到。
前幾天,看見《時事新報》的《青光》上,引過林語堂先生的話,原文抛掉了,大意是說:老莊是上流,潑婦罵街之類是下流,他都要看,隻有中流,剽上竊下,最無足觀。
如果我所記憶的并不錯,那麼,這真不但宣告了宋人語錄,明人小品,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