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什麼事情莫不是由試驗而走到成功呢。
我開始寫《
初夏,“文協”得到戰地黨政工作委員會的資助,派出去戰地訪問團,以王禮錫先生為團長,宋之的先生為副團長,率領羅烽,白朗,葛一虹等十來位先生,到華北戰地去訪問抗戰将士。
同時,慰勞總會組織南北兩慰勞團,函請“文協”派員參加。
理事會決議:推舉姚蓬子,陸晶清兩先生參加南團,我自己參加北團。
這是在五三、五四敵機狂炸重慶以後。
重慶的房子,除了大機關與大商店的,差不多都是以竹篾為牆,上敷泥土,因為冬天不很冷,又沒有大風,所以這種簡單、單薄的建築滿可以将就。
力氣大的人,一拳能把牆砸個大洞。
假若魯智深來到重慶,他會天天闖禍的。
這種房子蓋得又密密相連,一失火就燒一大片。
火災是重慶的罪孽之一。
日本人曉得這情形,所以五三、五四都投的是燃燒彈——不為炸軍事目标,而是蓄意要毀滅重慶,造成恐怖。
前幾天,我在公共防空洞裡幾乎憋死。
人多,天熱,空襲的時間長,洞中的空氣不夠用了。
五三、五四我可是都在青年會裡,所以沒受到什麼委屈。
五四最糟,警報器因發生障礙,不十分響;沒有人準知道是否有了空襲,所以敵機到了頭上,人們還在街上遊逛呢。
火,四面八方全是火,人死得很多。
我在夜裡跑到馮先生那裡去,因為青年會附近全是火場,我怕被火圍住。
徹夜,人們像流水一般,往城外搬。
經過這個大難,“文協”會所暫時移到南溫泉去,和張恨水先生為鄰。
我也去住了幾天。
人心慢慢的安定了,我回渝籌備慰勞團與訪問團出發的事情。
我買了兩身灰布的中山裝,準備遠行。
此後,我老穿着這樣的衣服。
下過幾次水以後,衣服灰不灰,藍不藍,老在身上裹着,使我很像個清道夫。
吳組缃先生管我的這種服裝叫作斯文掃地的衣服。
“文協”當然不會給我盤纏錢,我便提了個小鋪蓋卷,帶了自己的幾塊錢,北去遠征。
在起身以前,我寫完了《
沒加修改,便交王平陵先生去發表。
我走了半年。
等我回來,《
導演是馬彥祥先生,演員有舒繡文,吳茵,孫堅白,周伯勳諸位先生。
可惜,我沒有看見。
慰勞團先到西安,而後繞過潼關,到洛陽。
由洛陽到襄樊老河口,而後出武關再到西安。
由西安奔蘭州,到由蘭州榆林,而後到青海,綏遠,甯夏,興集,一共走了五個多月,兩萬多裡。
這次長征的所見所聞,都記在《劍北篇》裡——一部沒有寫完,而且不大像樣的,長詩。
在陝州,我幾乎被炸死。
在興集,我差一點被山洪沖了走。
這些危險與興奮,都記在《劍北篇》裡,即不多贅。
王禮錫先生死在了洛陽,這是文藝界極大的一個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