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曆何緣,對何境,即須返觀自心,推究此境緣,從何處來,由何而去,時時觀察,推其究竟,原無實體,當知是人在塵不染塵,雖和光混俗,不為世事所羁累,即世谛是佛法,即塵勞為佛事,是則真俗融通三昧印,至此所謂終日吃飯,未曾咬著一粒米,終日穿衣,未曾挂著一線絲,惟道是求,惟止觀是修。
然雖終日一心求道,而世事仍然不妨做,無礙自在,所謂山仍是山,水還是水,萬境曆曆,雖萬象羅列于前,而心中了無所得,生心無住,即是随緣對境而修止觀也。
能如此,欲期開佛知見,證諸法門,豈難事哉!雲何名為對境修止觀,雲何二字,征起之詞。
所言緣者,謂有六種:一行緣、二住緣、乃至第六言語緣。
對境,謂相對之境,亦有六種,如眼對色境,耳對聲境,乃至意對法塵境。
行者,若能于此二六一十二事之中,修習止觀,是名曆緣對境修止觀也。
一行者。
若于行時,應作是念:我今為何等事欲行?為煩惱所使,及不善無記事行,即不應行。
若非煩惱所使;為善利益如法事,即應行。
雲何行中修止?若于行時,即知因于行故,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了知行心,及行中一切法,皆不可得,則妄念心息,是名修止。
雲何行中修觀?應作是念:由心動身,故有進趣,名之為行。
因此行故,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
即當反觀行心,不見相貌,當知行者及行中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此下正當于行、住、坐、卧、等十二事中,一一解釋修止觀之相。
一行者,即于行路時,修習止觀。
倘若于行路時,但于未開步之先,即應作觀,中起如是之念頭,我今為何等事而欲行路耶?若此行,是為煩惱所驅使,及作殺、盜、淫、妄之不善事,或無記事而行者,即不應行。
若此行非煩惱所使,乃是為善利益,如法事而行,或為修戒定慧,燒香禮拜,散花供佛聽經聞法等事而行者,即應行,總之諸惡莫作,衆善奉行者,即應行,否則不應行。
言行中修止者,所謂于行路之時,即能了知因于行路之故,則現有一切善惡等法,若無此行,即無一切行中事,即所謂萬法唯行。
又複應知,行與不行,唯心所現,因心而有,若不起此一念行走之心,即不起所行之足,及有所行之路,可見此心,以為能行。
足所行,路之引機,心若不行,則足亦不能行,又安有所行之路者哉!若知境本無生因心有,則萬法唯心,一切法趣此心,是趣不過,若知心本無生因境有,則萬法唯行,一切法趣此行,是趣不過。
推其究竟,能無一定之能相,所無一定之所相,能所本寂,是名修止。
止既如是,觀亦複然,故古來祖師,專行常行三昧。
二住者。
若于住時,應作是念:我今為何等事欲住?若為諸煩惱及不善無記事住,即不應住;若為善利益事,即應住。
雲何住中修止?若于住時,即知因于住故,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了知住心、及住中一切法皆不可得,則妄念心息,是名修止。
雲何住中修觀?應作是念,由心駐身,故名為住,因此住故,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則當反觀住心,不見相貌,當知住者及住中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此住中修止觀。
住即止住,即安住而非行之謂。
由心駐身者,以其身由心所使,心住身則住,若心不住,則身亦不住矣。
畢竟空寂者,謂能住之心,及所住之法,一一悉皆離四句,絕百非,當體本寂,與真空相應,故雲畢竟空寂。
餘如文。
三坐者。
若于坐時,應作是念:我今為何等事欲坐?若為諸煩惱,及不善無記事等,即不應坐;為善利益事,則應坐。
雲何坐中修止?若于坐時,則當了知因于坐故,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而無一法可得,則妄念不生,是名修止。
雲何坐中修觀?應作是念:由心所念壘腳安身,因此則有一切善惡等法,故名為坐,反觀坐心,不見相貌,當知坐者及坐中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由心所念,壘腳安身者,謂心生則種種法生,心起念故,方使雙腳壘疊安置于身,收足不行也。
所謂結跏趺坐,若能于坐中,念一句阿彌陀佛名号,能所雙泯而雙曆,即是修止觀。
因止觀二法,不離自心,念佛即是念自心,自心即是止觀。
此心從無始以來,不昏不散,不沈不浮,不散故空空寂寂,即止,不昏故曆曆明明,即觀。
若能老老實實執持一句彌陀名号,則自心之止觀,自然顯現矣!然此坐之一字,務須簡别,不可一概而論,若因遊戲快樂,于歌舞場中而坐,則不應坐。
若為了生死,求佛道,于說法處,修道場中,聽經辦道而坐,是則應坐。
惡者不應坐即止,善者當應坐即觀,故須簡别之也。
四卧者。
于卧時應作是念:我今為何等事欲卧?若為不善放逸等事,則不應卧,若為調和四大故卧,則應如師子王卧。
雲何卧中修止?若于寝息,則當了知因于卧故,則有一切善惡等法,而無一法可得,則妄念不起,是名修止。
雲何卧中修觀?應作是念:由于勞乏,即便昏闇,放縱六情,因此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
即當反觀卧心,不見相貌,當知卧者及卧中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行、住、坐、卧、四威儀中,鹹能修習止觀,故一切時,一切處,無不成為止觀之功用矣。
然卧之為法,本為不善,何以能修止觀耶?因卧能調和色身,補養精神之不足。
凡夫衆生,于此業報所感之身驅,若完全不令睡卧,精神為之損傷,何能修心辦道,是故須卧。
若于卧時,當作如是思維,我今所卧,倘若為不善放逸等事而卧,則不須卧。
不善放逸者,即淫欲、忿怒、愚癡也。
若如是而卧,則不應卧。
若因修習止觀,研究教理,弘揚佛法等而卧,是則應卧。
若因為調和自身之四大而卧者,即應如獅子王卧。
言四大者,謂吾人之身,攬外界地、水、火、風,而成内身四大,因對色、聲、香、味、觸、四微,故稱為大也。
一地大,地以堅礙為性,謂眼、耳、鼻、舌、身等,名為地大。
若不假水,則不和合,經雲:發、毛、爪、齒、皮、肉、筋、骨等,皆歸于地是也。
二水大。
水以潤濕為性,謂唾涕、津液等,名為水大。
若不假地,即便流散,經雲:唾涕、濃血、津液、涎沫、痰淚、精氣,大小便利,皆歸于水是也。
三火大,火以燥熱為性,謂身中暖氣,名為火大。
若不假風,則不增長,經雲:暖氣歸火是也。
四風大,風以動為性,謂出入息,及身手動轉、執捉、運奔,名為風大。
以其此身動作,皆由風轉,經雲:動轉歸風是也,此為内身中之四大。
當知四大如毒蛇,若一大不調,則有一百零一病,故須調和适宜之。
若行者,欲調和此四大故,卧則應如師子王而卧,師王之卧非實昏也,以其惺惺寂寂,寂寂惺惺,非同常人之恣縱睡眠,熟寝而卧也。
雲何卧中而修止觀耶?若于寝息時,須了達因卧故,而有戒、定、慧之善法,殺、盜、淫等之惡法,若微細推究觀察之,畢竟空無實體,是知卧中求于生滅、迷悟、去來,了不可得,如是則妄念不起,故名修止。
于卧中修觀者,謂當正卧之時,心中應作如是念,由于勞乏,即便昏闇,放縱六情。
六情者,即眼、耳、鼻、舌、身、意之六根也。
因此則有一切善不善法,爾時即當返觀此一念能卧之心,不見相貌,當知能卧及所卧中一切法,其體空寂,畢竟了不可得,如是行者,是名修觀。
五作者。
若作時應作是念:我今為何等事欲如此作?若為不善無記等事,即不應作;若為善利益事,即應作。
雲何名作中修止?若于作時,即當了知因于作故,則有一切善惡等法,而無一法可得,則妄念不起,是名修止。
雲何名作時修觀?應作是念:由心運于身手造作諸事,因此則有一切善惡等法,故名為作。
反觀作心,不見相貌,當知作者及作中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此明第五種于工作之時,亦可修習止觀。
所謂運水搬柴,迎賓送客,穿衣吃飯,咳吐掉臂,皆不可棄修止觀。
作謂造作,當知作之一字,實為衆善之首,萬惡之魁,故行者,于未作之先,務須審察籌量,微細推究,所作之事,是損耶?益耶?若此作于人有益,當應勇猛精進而作,若于人有損,即須止之,不可應作。
反觀作心者,即反觀能作之心,不在内外中間,不見相貌,能作所作,畢竟空寂,故名為觀。
又複應知作之一字,能力甚大,不特人天因果,因造作而成,抑且上至四聖因果,亦因造作而有,若不造作,則了無一物。
謂是心是地獄,是心作地獄,是心是佛,是心作佛,足見流轉生死,安樂妙常,唯此作字,更非他物。
是知善惡以心為本,心為造作之本,以其心動故身動,身動故境動,若心不動,則境亦不動矣!古時有鐵匠者,終歲打鐵,制造兵器為生活,道人憐而憫之,化其念佛,每一擊念一句佛,彼遵命而行,久而久之,功夫成熟,所謂水到渠成也,至臨命終時,遂說偈曰:‘釘釘铛铛,久煉成鋼,江上太平,我往西方。
’以此觀之,念佛打鐵即是修止觀,尚希諸仁者不可輕而忽之。
六語者。
若于語時,應作是念:我今為何等事欲語?若随諸煩惱,為論說不善無記等事而語,即不應語,若為善利益事,即應語。
雲何名語中修止?若于語時,即知因此語故,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了知語心及語中一切煩惱善不善法,皆不可得,則妄念心息,是名修止。
雲何語中修觀?應作是念:由心覺觀鼓動氣息,沖于咽喉唇舌齒齶。
故出音聲語言,因此語故,則有一切善惡等法,故名為語。
反觀語心,不見相貌,當知語者及語中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如上六義修習止觀,随時相應用之,一一皆有前五番修止觀意,如上所說。
第六口語言時,亦能修止觀。
所謂粗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世間一切治世語言及諸喜、怒、哀、樂,悉與實相不相違背。
然當語言時,即當回觀返照,如此利益甚大。
若不應語者,當守口如瓶,若一言之出,能興邦國造福民衆者,此即應語。
若一言之出,能敗國亡家喪身失命者,則不應語。
古人雲:‘一言以興邦,一言以喪邦。
’又雲:‘禍從口出,病從口入。
’其語言之重要,不可不慎欤。
雲何名語中修止耶?所言語中修止者,謂若于語時,即應推究。
了知因此語故,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
一切二字,乃盡際包括之辭。
煩惱者,謂昏煩之法,惱亂心神也。
煩惱雖多,不出三種,一見思,迷理起分别為之見,對境起貪愛為之思。
二塵沙,謂衆生心中之妄念習氣,若空中塵,河中沙之多也。
三無明,即無所明了,昏闇晦昧之謂。
當知吾人之心,本來光光明明,清清淨淨,唯一大光明藏,徹照無餘,因衆生颠倒妄想,背覺合塵,将本有之實相妙智,一變而為無明黑闇之昏惑煩惱,自心妙谛之理性,埋沒不現。
故今于語言時,修習止觀,蓋止能伏惑,觀能破惑,以三止止伏惑,以三觀智,照破三惑,發本三智,顯自性三谛,則将本地風光,徹底顯露矣。
然何能于語言修止耶?即于語時,不觀于所,返觀于能,了知能語之心,了不可得,則語中所言一切善惡等法,皆不可得。
以其離能無所故,如是能所,悉皆了不可得,則虛妄之心念息滅,是名修止。
雲何語中修觀?應作是念:死人亦具一口,何以不能語言,則我之講話,皆由覺觀鼓動氣息等,故有言語音聲。
覺觀者,粗心在緣為覺,細心分别為觀。
是知語言,由内鼓動氣息,沖于咽喉唇舌齶,故有音聲,否則欲言,豈可得乎?當知口不能言,因心而有言。
若口能言者,則世之啞子,亦應能言,彼何而不言耶?足見言之非口也明矣!以其動之于心,方能言之于口,若返觀能言之心,則非内外中間,亦非青、黃、赤、白,求其心體,不見相貌,當體即空即假即中,不特能語之心,即空假中,抑所語中之一切善惡等言,亦即空即假即中,畢竟空寂,如是則名語中修觀。
昔慧可二祖,至達摩初祖處求開示,以刀斷臂,痛不可忍,乃祈初祖言:‘請師與吾安心。
’祖曰:‘将心來與汝安。
’大師答言:‘覓心了不可得。
’初祖曰:‘吾與汝安心竟。
’此即與止觀畢竟空寂之義相符合,修止觀之門徑甚繁,若教以念一句彌陀,六字洪名,至簡且易,若能不起思量分别,蓦直念去,即與止觀相應,所以真修行者,切勿好高骛遠,一門深入,如鼠之齧棺,今日明日,必能透出,否則東齧西齧,終不能出矣!
次六根門中修止觀者:一眼見色時修止者。
随見色時,如水中月,無有定實,若見順情之色,不起貪愛;若見違情之色,不起嗔惱;若見非違非順之色,不起無明及諸亂想,是名修止。
上明六緣修止觀已竟,此第二明六根對六塵修止觀也。
初心之人,修習止觀,欲與止觀相應,得其利益,頗不易易,以其止觀不與煩惱相應故。
務須死心蹋地放下一切,能所不二,不起分别,忘身忘體,而後可當知止觀二法,是破執著之利斧,亡情見之鋼刀,趣菩提之階梯,除煩惱之妙藥也。
若能于二六時中,不忘止觀,何愁佛道不成,生死之不了也。
故教于六根對一境界之中,修習止觀,正顯念念不離,無間斷不休息之功。
言六根對六塵而修止觀者,一謂眼見色時修止觀,乃至六意對法塵修止觀也。
一眼見色時修止觀者,随眼所見種種色相雖多,要不出三種:一顯色,顯即明顯,色即質礙之色,謂青黃赤白,光影明闇,煙雲塵霧,虛空等色,明顯可見也;二形色,形即形相,謂長短方圓,粗細高下,若正不正,皆有形相可攬也;三表色,表顯也,謂行住坐卧,取舍屈伸,雖是所行之事,而有表對顯然可見,故名表色。
又阿毗昙論複有三種不同:一可見可對色,即一切色塵是,謂世間之色,眼則可見,又可對于眼故也;二不可見可對色,即眼耳鼻舌身之五勝義根,及聲香味觸之四塵也。
五根謂眼識不可見而能對色,耳識不可見而能對聲,乃至身識不可見而能對觸,此等皆勝義根也。
四塵本不可見,而有對于耳鼻舌身,故雲不可見有對色也;三不可見無對色,此即無表色也,謂吾人第六意識,緣于過去所見之境,名為落謝影子,蓋前五塵,雖于意識分别明了而皆不可見,且亦無表對,故名無表色也,行者修止,若随眼所見,如上所述之種種色,了知悉是空中華,水中月,有即非有,非有而有,無有定實。
若見順情可悅之色,當作如幻如化,如泡如影,不起貪愛。
若見違情可憎之色,不起嗔惱,若見非違非順中庸之色,即不憎不愛,不起無明,及諸亂想,是名修止。
當知前來所明之顯色形色表色等種種色中,一一皆具違順非違非順之不同,行者自詳之可也。
雲何名眼見色時修觀?應作是念:随有所見,即相空寂。
所以者何?于彼根塵空明之中,各無所見,亦無分别,和合因緣,出生眼識,次生意識,即能分别種種諸色,因此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
即當反觀念色之心,不見相貌,當知見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上來明眼見色修止已竟,次明見色修觀。
行者應作是念,随有所見,違順中庸之色,悉如空華水月,夢幻泡影,其相本自空寂,了無纖塵之法可得也。
所以者何句征起,謂于彼根塵空明之中,各無所見,亦無分别,何以故?以其無情之物,無所分别故。
然雖無分别,亦為出生眼識之助緣。
若以眼而論,有能見之根,所見之塵,若見外時,非緣空不可。
因凡夫肉眼,洞視不過分寸,且黑闇亦不能見,必須和合因緣,方能出生眼識,蓋識以了别為義,謂能照了分别一切諸法故也。
言眼識者,謂眼與色為緣而生眼識,眼因根而生,眼根因識能見,是能見者名為眼識。
然一切經論所明,眼識九緣生,耳識唯從八等義,何故此中祗有明空根塵之四緣,詳略之異耳。
茲将九緣生識之義,略明于下,以供閱者之考核。
所言九緣生眼識者,緣即助成之義,謂明空根境等之緣,生眼耳鼻舌等八種之識,以其眼等五識,依第八識相分而建立,由第八識種子而生,攬明空諸境而為相。
六識緣八識相分而得生,取五塵境界而分别,依七識而能執取也。
第七識緣第八識見分而得起,轉第六識染淨而為依也。
第八識為衆識之根本,含諸法之種子,依第七識而轉托前五根識而為相也。
由是而知,識藉緣生,緣藉識有,更互為依,遞相倚托,以是而有多少不同,故言眼識九緣生,耳識唯從八等也。
九緣者,(1)明緣,明即日月之光,能顯諸色相,謂眼因明而見,無明即不能發于眼識,故明為眼識之緣也。
(2)空緣,空者蕩然無礙,而能顯諸色相也,謂眼以空而能見,耳以空而能聞,無空則不能發眼耳之識,故空為眼耳識之緣也。
(3)根緣,根者眼耳等五根也,謂眼識依眼根而能見,乃至身識依身根而能覺,若無五根,則五識無所依,故五根為五識之緣也。
(4)境緣,境者即五塵之境也,謂眼等五根,雖具見聞嗅嘗覺等五識,若無色等五種塵作對,則五識無由能發,故境為五識之緣也。
(5)作意緣,即受想行之心所發,有警察之義,謂如眼初對色時,便能覺察,引領趣境,使第六識即起分别善惡之念,及耳等四根亦複如是,是以遍行一切時境,皆由作意,故作意為眼等六識之緣。
(6)根本依緣,根本即第八阿賴耶識,依即倚托也。
謂第八識是諸識之根本,眼等六識依第八識相分而得生,第八識相分,托眼等六識而得起,故根本依為六識之緣也。
(7)染淨依緣,染淨依者,即第七末那識也,謂一切染淨諸法,皆依此識而轉,以其眼等六識,于色聲等六塵境上,起諸煩惱惑業,則轉此煩惱染法,歸于第八識而成有漏。
若六識修諸道品,白淨之業,則轉此道品淨法,歸于第八識而成無漏,故名染淨依也。
然七識依八識而能轉,八識依七識而随緣,更互為依,遞相倚托,故染淨依為眼等八識之緣也。
(8)分别依緣,分别者,即第六識也。
此識能分别善惡有漏無漏色心諸法,以眼等五根,雖能取境,皆依此識而有分别,是知五根對五塵境之好惡,由分别而生,第七識之染淨,由分别而知,第八識之相分,由分别而顯,故分别依為眼等八識之緣也。
(9)種子緣,種子即眼等八識之種子也,謂眼識依眼根種子而能見色,餘五可知。
第七識依染淨種子而能相續,第八識依含藏種子而能出生一切諸法,以諸識各依種子而生,故種子為眼根等諸識之緣也。
有如上所述,具九緣和合,方能出生眼識,如是即能分别青黃赤白順違中庸種種諸色,因此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色法,即當反觀念色之心,以其見物非是眼見,乃是心見,反觀能見之心,不見相貌,當知見者,及一切所見之善惡色法,畢竟空寂,所謂見聞如幻翳,三界若空華,聞複翳根除,塵消覺圓淨,此即眼見色時而修止觀也。
如阿那律陀因發憤而失其雙目,世尊憐而憫之,命修樂見照明金剛三昧,遂得天眼,不因肉眼而能觀見三千大千世界,如觀掌中果,此即從眼見色,修止觀而得益。
可見一切處,皆可修止觀,所謂根根塵塵,悉是真實圓通;物物頭頭,盡是菩提之道。
二耳聞聲時修止者。
随所聞聲,即知聲如響相,若聞順情之聲,不起愛心;違情之聲,不起嗔心;非違非順之聲,不起分别心,是名修止。
雲何聞聲中修觀?應作是念:随所聞聲,空無所有,但從根塵和合,生于耳識,次意識生,強起分别,因此即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故名聞聲。
反觀聞聲之心,不見相貌,當知聞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為觀。
此第二明耳對聲塵修止觀。
即知聲如響相,一切聲皆如山谷之答響,非是真實,不過幻妄稱相而已。
若聞順情之聲,如世間絲竹管弦,箜篌筝笛,以及歌詠贊頌等皆是。
若惡罵毀訾悲痛咒詛等,皆是違情之聲。
當知勿論違順,皆如谷響,倏然消殒,故愛心嗔心,皆不起也。
若遇非違非順中庸淡泊之聲,如鼠唧鳥空之類,亦不起分别,聞同不聞,是名修止。
耳聞聲者,非徒耳根能聞,必有識在,若無識心,即不能聽,謂心不在焉。
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故内有耳根,外有聲塵,中間能了别者,謂之耳識,所謂耳與聲為緣,而生耳識,耳識依根而生,耳根因識能聽。
但耳識祗能聽,而不能分别,必須意識同時而起,故能分别,因此即有一切善惡等法。
眼識九緣生,耳識唯從八,眼識若無明緣即不能見,耳識雖無明緣亦能聽,故除去明緣,唯有八緣如眼識中釋。
當知一切衆生,為煩惱所使,終日循聲流轉,不能反聞聞自性,若能反觀聞之心,不見相貌,聞者及所聞一切法,畢竟空寂,所謂反聞聞自性,性成無上道者此也。
楞嚴耳根圓通雲:‘初于聞中,入流亡所。
所入既寂,動靜二相,了然不生。
如是漸增,聞所聞盡,盡聞不住。
覺所覺空,空覺極圓。
空所空滅,生滅既滅,寂滅現前,忽然超越,世出世間,十方圓明。
’此正與此觀中,能聞所聞,畢竟空寂之理相符,故名修觀。
三鼻嗅香時修止者。
随所聞香,即知如焰不實,若聞順情之香,不起著心,違情之臭,不起嗔心;非違非順之香,不生亂念,是名修止。
雲何名聞香中修觀?應作是念:我今聞香,虛诳無實。
所以者何?根塵合故,而生鼻識,次生意識,強取香相,因此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故名聞香。
反觀聞香之心,不見相貌,當知聞香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第三明鼻嗅香時修止觀。
謂行者随所聞一切香氣,如栴檀沉速水香,及人造之香水香粉等香,悉謂之香塵。
然此香塵,有随緣之能,用之于善則善,用之于惡則惡,可見此香之一字,實升沉之因緣,善惡之根本也。
若了知世間一切諸香,猶如陽焰不實,若聞一切适心悅意種種可貪可愛之香氣,不起一念貪著之心。
若遇伊蘭糞穢等種種可厭可惡之臭氣,不生一念嗔恨之心。
若遇非違非順之氣,不生愚癡無明胡思之亂想。
如是行者,即是以鼻嗅香塵而修止也。
雲何以鼻嗅香塵時修觀?反觀此香,虛诳無實。
何以故?因根塵和合生于鼻識,而能嗅香。
次生意識,而能分别,強取香相者,即堅固執著,而不肯舍去也,因此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若善用者,此香即成善法,如香積世界,餐香飯而成佛事,謂香光莊嚴也;若不善用者,則因香氣而起惑造業,流轉生死,當知是等皆因分别而有,分别因識心而有,識心因根塵和合而有。
若無根塵和合,則鼻識不生,鼻識不生,則意識不起,不起即無分别,無分别,則無一切善惡煩惱等法。
知因緣和合,虛妄有生,因緣别離,虛妄名滅,生滅名妄,滅妄名真,如是反觀,此能聞之心,竟在何處?微細推究,非内非外非中間,無有方隅,亦無形相。
當知能聞所聞,其性空寂,所謂離能所、絕對待,畢竟空寂,故名修觀。
四舌受味時修止者。
随所受味,即知如于夢幻中得味,若得順情美味,不起貪著,違情惡味,不起嗔心,非違非順之味,不起分别意想,是名修止。
雲何名舌受味時修觀?應作是念:今所受味,實不可得。
所以者何?内外六味,性無分别,因内舌根和合,則舌識生,次生意識,強取味相,因此則有一切煩惱善惡等法。
反觀緣味之識,不見相貌,當知受味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凡食物時,受酸甜苦辣鹹淡等味,皆可修止觀。
古人雲:終日食飯,未嘗食著一顆米,以其心無分别故。
舌以味為緣,而生舌識,舌識依根而生,舌根因識能嘗,是能嘗者,即名舌識。
次生同時意識,而能分别其好惡,以舌根為能分别,味塵為所分别,能所和合,故雲識生。
蓋七緣和合生于舌識,不同眼識九緣耳識八緣生也,以其無日月之光明,黑闇亦能嘗味,無無礙之空,亦能分别,故以九緣之中,離卻空緣和明緣,餘根、境、作意、根本依、染淨依、分别依、種子七緣,如上眼根中所釋,故無繁述,餘如文。
五身受觸時修止者。
随所覺觸,即知如影,幻化不實,若受順情樂觸,不起貪著;若受違情苦觸,不起嗔惱;受非違非順之觸,不起憶想分别,是名修止。
雲何身受觸時修觀?應作是念:輕重冷暖澀滑等法,名之為觸;頭等六分,名之為身。
觸性虛假,身亦不實。
和合因緣,即生身識。
次生意識,憶想分别苦樂等相,故名受觸。
反觀緣觸之心,不見相貌,當知受觸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觸者,即著也。
凡身上或冷暖風吹,及男女身分柔軟細滑,妙衣上服等,皆謂之觸塵。
言于觸塵而修止者,随所覺之觸塵境界,即知如同鏡中之影像相似。
當知鏡中之像,非有而有故名幻,有即非有故名化,如幻如化,本不真實。
如佛弟子,畢陵伽婆蹉尊者,初發心出家,從佛入道,數聞如來,說諸世間,不可樂事,日間乞食城中,心思沙門,不覺路中毒刺傷足,舉身疼痛,即自思維,我念有知,知此得痛,雖覺覺痛,覺清淨心,無痛痛覺;又複思維,如是一身,甯有雙覺,若有雙覺,即應有雙痛,何故今隻一足痛耶?如是反觀,攝念未久,身心忽空,不覺有能痛,亦不覺有所痛,當下能所雙忘,心地清淨。
違情之觸塵尚且如是,則順情非違非順之觸塵境界,思之可知,是名修止。
雲何于身受觸時修觀?謂輕重冷暖澀滑等,名為觸塵,自己頭等六分,名為身根,六分即頭身兩手兩足是也。
當知所觸之輕重冷暖等法,其性本空,虛假不實,而能觸之身根,亦複虛幻不實,以其有四大因緣和合,有此身根,四大因緣别離,身根即無,内既有此身根為因,外感觸塵為緣,内外和合,即生身識,次生意識,有此意識,則分别前塵苦樂等相,故名受觸。
蓋因身識而能覺觸,因有意識而能分别,是知觸不自觸,因心而有觸,即反觀此能觸之心,畢竟了不可得。
所謂心本無生因境有,境若無時心亦無,由因緣而生,必由因緣而滅,生滅去來,了無形相,故雲不見相貌,是知能觸所觸,畢竟空寂。
如跋陀婆羅尊者,先于威音王佛所,聞法出家,于浴僧時,随例入室,忽悟水因,既不洗塵,亦不洗體,中間安然得無所有,妙觸清淨,本來無染,其清淨無染處,即與畢竟空寂,無二無别,故名為修觀也。
六意知法中修止觀相,如初坐中已明訖。
自上依六根修止觀相,随所意用而用之,一一具上五番之意,是中已廣分别,今不重辨。
行者若能于行住坐卧見聞覺知等一切處中修止觀者,當知是人真修摩诃衍道。
如大品經雲:佛告須菩提,若菩薩行時知行,坐時知坐,乃至服僧伽梨,視眴一心,出入禅定,當知是人名菩薩摩诃薩。
第六明意根修習止觀。
即意識緣前五塵落謝之影子也,然意識緣法塵之相,如前初坐中修止觀,已廣明竟。
以和合五緣,生于意識,五緣者,即于九緣中,除卻明空根三緣,及第八分别依緣,惟以境、作意、根本依、染淨、種子,依五緣而生。
當知此意識力用最大,以其能遍緣一切,通徹三境。
謂此識心,能遍緣現前實有之境,于此境上,分别長短方圓等相,故名為假。
是則此識,三境皆緣,三量悉具,若善用其心,則轉八識而成四智,若不善用其心,則轉菩提涅槃,成為煩惱生死,是知此意識,實為衆惡之本,萬善之根,所謂輪轉生死,安樂妙常,唯此意識,更非他物,在當人善用與不善用耳!三境者:(1)性境,謂眼識乃至身識,及第八識所緣色等五塵實境之相分,不起名言,無籌度心,是名性境。
(2)獨影境,影即影相,即是相分之異名,謂第六識緣空花兔角,及過去未來等變現相分,無種為伴,但獨自有,是名獨影境。
(3)帶質境,帶即兼帶,質即體質,謂以心緣心也,如第七識緣第八識見分境時,其相分無别種生,一半與本質同種生,一半與能緣見分同種生,是名帶質境。
三量者:(1)現量,謂顯現量度,即楷定之義,謂眼識乃至身識,對于顯現五塵之境,而能度量,楷定法之自相,不錯謬故,是名現量。
(2)比量,謂以此類度量而得知也,如隔牆見煙,即知有火,是名比量。
(3)聖教量,謂于聖人所說之言教,皆不相違,定可信受,即聖教量。
第三亦名非量,謂追緣過去未來之事也,是等皆于六識憶想分别為能緣,三境三量等為所緣。
自上依眼等六根修止觀相,随自意用而用之,一一悉皆具上番修止觀義。
一即對治初心粗亂修止觀,乃至第五明定慧均齊修止觀,是中業已廣明分别。
據上六根中,一一各對六塵境而修止觀,言之則有六,其實性體之中,本無六與不六,以其性中相知故。
因吾人本有之妙明真心,常于六根門頭,放光動地,本無善惡能所之相可得,但衆生迷倒,為煩惱所礙,遂将本有之真心,不隔而隔,于自心之菩提涅槃非背而背,以緻見不超色,耳不越聲,若能反見見自性,反聞聞自性,謂一根既反源,六根鹹解脫,此時不特眼能見色,亦能聞聲、嗅香、覺觸,耳不待聞聲,亦能知法别味,一根能作諸根用。
如涅槃經雲:‘如來一根,則能見色、聞聲、嗅香、别味、覺觸、知法。
’一根既爾,餘根亦然,此即六根互用之義。
他如阿那律陀無目能見;跋難陀龍,無耳而聽;殑伽神女,非鼻聞香;憍梵缽提,異舌知味;舜若多神,無身覺觸;摩诃迦葉,不因心念,而圓明了知。
經雲:‘不由前塵所起知見,明不循根,寄根明發。
’是等足為六根互用之證也。
行者若能于行住坐卧等六緣,以及見聞覺知之六根,對六塵境上,于二六時中,能修習止觀者,當知是人,真修摩诃衍道。
梵語摩诃,此含三義:謂大多勝,衍即樂義,略而言之,即是大乘,謂行人于一切時中,念茲在茲,修習止觀,是人即是真修摩诃衍大乘之道。
當知大乘之道,貴在自利利他,福慧二莊嚴。
若修止,即福德莊嚴,若修觀,即智德莊嚴。
又六度中,前五度修福德,第六度智慧,如是福慧,皆為能莊嚴。
正因法身為所莊嚴,能所不二,即是妙莊嚴。
行者修習止觀,即是以此莊嚴而自莊嚴,故曰是真修摩诃衍道。
如大品經下,乃是引經作證。
大品般若經中,佛告須菩提:‘若菩薩,行時知行,坐時知卧,乃至服僧伽梨。
’乃至二字。
即是超略之辭。
僧伽梨即是大衣,著衣時即知著衣,凡夫則反之。
視者久視,眴者轉瞬也。
一心謂非二心,即不亂之義。
無論行何行,做何事,必須不起思量分别,蓦直做去,故名一心,謂揚眉動目,動止出入,無不是一心一意,安住禅定之中。
所謂行亦禅,坐亦禅,語默動靜體自然。
果能如此,當知是人名菩薩摩诃薩,即是菩薩中之大菩薩也。
複次,若人能如是一切處中修行大乘,是人則于世間最勝最上無與等者。
釋論偈中說:
閑坐林樹間 寂然滅諸惡 澹泊得一心 斯樂非天樂
人求世間利 名衣好床褥 斯樂非安隐 求利無厭足
衲衣在空閑 動止心常一 自以智慧明 觀諸法實相
種種諸法中 皆以等觀入 解慧心寂然 三界無倫匹
若人以下,至最上無與等者二句,乃是贊美持法之人,功德不可思議,因其能荷擔如來家業,以悲智二法,攝受衆生,故于世間之中,最尊貴,最高尚,世人無有一個能與相等。
釋論即大智度論。
閑坐林樹間下四句,明修從假入空觀,萬善因緣,功德不可思議。
閑謂空閑,坐謂安坐,閑坐即遠離愦鬧,林樹間即遠離城市,能看破世界,不與人相往來。
寂然滅諸惡句,寂即寂靜,然即安然,滅諸惡,即能生諸善,滅一切煩惱,生一切衆善,即是不與煩惱相應也。
澹泊得一心,即是一心湛然;當知我等衆生,心猿意馬,東奔西馳,竟日與煩惱相應,何能澹泊一心?務須端坐念實相,方能克此。
所謂身體及手足,寂然安不動,其心常澹泊,未曾有散亂,即此義也。
斯樂非天樂,言其世間快樂,與出世快樂比較,有凡聖之差,天淵之别,世間之樂,是有漏有為,即是生滅,終有敗壞,出世間之樂,是無漏無為,無為即是不生滅,終無有壞,故雲斯樂非天樂。
即了知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