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狹窄的胡同裡找到昏迷不醒的他,緊急将他送去醫院治療。
也不知他惹上了什麼麻煩,被人打得傷痕累累,肩臂、背脊、手腕及眼角都有瘀青,嘴角破了道口子,額頭也有碰傷。
這些傷勢都不算嚴重,最令程思曼緊張的是他後腦勺腫了一小塊,雖然醫生檢查過後認為并無大礙,頂多隻是輕微的腦震蕩,她仍是放心不下。
嘴上對這個纨褲公子再不屑,他畢竟不是個壞人,就隻是浮華了一點,“單蠢”了一點,她不認為他應該受這種罪,何況他可是董事長唯一的寶貝兒子,要是有個什麼萬一,教老人家情何以堪?
想到鄭成才還躺在台灣的醫院裡,程思曼不覺胸臆揪緊,無論如何,希望這父子倆都平安無事。
她徹夜坐在病床旁守候,天亮了又暗,鄭奇睿昏迷了十幾個小時,仍不見蘇醒的迹象。
她愈來愈焦急了,護士進來替他量過體溫和血壓,觀察生理監測儀的數據,都說情況良好,可為何他就是不醒呢?
“你這混蛋,我可是不吃不喝在這裡陪你,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好好睡一覺,你都不覺得良心不安嗎?還不給我快點醒來?”
聽護士小姐說,多和病人說說話對喚醒他有用,程思曼立時連串叨念起來,将堵塞于胸臆的焦灼、擔憂一股腦兒宣洩出來,若是鄭奇睿醒着,聽她從他生活态度散漫罵到工作不認真,甚至将他幾個經常來往的損友一一揪出來痛批,怕是早就捂着耳朵提腳溜到無影無蹤了。
可如今他卻是一動也不動。
“鄭奇睿,你醒醒!别再睡了,快醒過來!你知道你爸爸又入院了嗎?你是他唯一的兒子,為什麼老是令他這麼擔心?”提起老人家,程思曼漸漸地感到辛酸,眼眶微紅。
“你快醒來,我們回台灣去看你爸,他等着見你呢,你回去好好孝順他,别再惹他生氣了,好不好?鄭奇睿,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吧?别裝死了,快點睜開眼睛,算我求你了……”
蓦地,躺在病床上昏睡的他似有了動靜,眼球激烈地移動。
她察覺到他的反應,大為驚喜,清亮的杏眸圓睜,屏息期盼,終于,他緩緩地擡起眼皮,露出一雙深邃湛幽的墨眸。
“你總算醒了!”程思曼高懸的芳心總算安落,唇角直覺地彎起淺笑,可轉念一想,這家夥是因為偷偷溜出國才會發生這種意外,忍不住伸出玉手狠狠掐他臂膀。
他似乎有些驚吓,瞳孔倏縮。
“你這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快擔心死了?你就不能一天不惹麻煩嗎?可惡!”
他不吭聲,隻是一再地眨眼,好似在适應光線,慢慢的,迷蒙的眼神變得清亮。
他怔怔地望着她,起初就像不認識她似的,不一會兒,目光有了焦距。
“香雪?”他沙啞地喚。
誰啊?
程思曼愕然。
“誰是香雪?”
“你……不是香雪?”他迷惑地瞧着她。
“我?”說她是香雪?
這家夥!居然連她都認不出來,他該不會還以為自己身在哪個酒色财氣的溫柔鄉吧?
一念及此,程思曼不禁氣惱,虧她一直守在昏迷的他身邊不敢離開,結果呢?瞧瞧他這反應,就算她是聖母都想發火。
她恨得一巴掌拍他的頭。
“鄭奇睿!我看你是撞昏頭了,把我當成陪你喝花酒的酒家女呢!我是程思曼,你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一點!”
聽聞她這番辛辣的斥責,他整個人如遭雷擊,急急撐坐起身,環顧病房周遭,那冷銳的目光彷佛能将觸目所及的一切都戳出一個洞來。
程思曼也被他吓到了,她說錯什麼了嗎?怎麼他臉色如此難看?以前不管她怎麼罵他、念他,他要麼當耳邊風,要麼無賴地讨饒,最多也就是不情願地反駁幾句,絕不會這般眼神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