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長大……
“奇睿,過來這邊坐。
”鄭成才嗓音粗啞,說話時嘴角有些抽搐歪斜。
老實說,并不怎麼好看,比起他那個俊美風流的父親差多了。
可老人家看他的眼神是溫暖的,不似他真正的父親那般冷淡。
朱佑睿上前,微微猶豫地在床畔的椅子上坐下。
鄭成才端詳着他,眼裡有困惑、有擔憂,也有掩不住的心疼。
“思曼都告訴我了,你失憶了?”
他點頭。
“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嗯。
”
“連我也不記得了?”
他微一遲疑,聽出老人話裡濃濃的失落與惆怅。
不管是什麼樣的父親,被自己的兒子遺忘了,那滋味都不好受吧?更何況他們父子關系聽說其實頗為親密。
“你不用露出這種表情,失去記憶不是你的錯。
”鄭成才拍了拍他的手,反過來安慰他。
他愣了愣,他是什麼表情?
“就好像你很茫然,對我有點歉疚。
”鄭成才彷佛看透他的思緒,微微一笑。
“奇睿,過去的事就算了,這件事不能怪你,失去記憶,你應該比我這個做爸爸的更難過。
”
朱佑睿發怔,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該說些什麼?他幾乎沒有和父親相處的經驗。
“你什麼都不用說。
”再一次,鄭成才又看透了他。
“你隻要知道,以前爸爸罵你、責備你,都是為了你好,我希望你成器,希望你有一天能挑起鄭家的重擔,你是獨生子,這個家還有公司以後都要靠你了。
”
朱佑睿默然不語。
鄭成才幽幽歎息。
“也不曉得為什麼,你以前老愛跟我唱反調,你說你對公司沒興趣,隻想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你其實很聰明的,就是不肯把腦筋用在公司的事情上。
”
這倒是,朱佑睿同意鄭成才對自己兒子的評論。
鄭奇睿并不笨,當程思曼對他講解那些商業課程時,他發現那些理論知識早就存在于鄭奇睿的腦子裡了,隻是散落在各處,需要他組織統整而已。
“思曼說你失去記憶後,反而對公司的事比較上心,也肯努力用功學習。
奇睿啊,你能不能答應爸爸,認真做好這個代理董事長?”
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既然他占用了原主的身體,是該擔起鄭奇睿本人該負的責任。
對于這個要求,朱佑睿沒有猶豫,很幹脆地點頭。
鄭成才又驚又喜,一時激動,竟咳嗽起來,朱佑睿直覺擡手想替老人家拍撫背脊,可手在半空中又不知所措地停住。
咳嗽平複後,鄭成才察覺到他的舉動,莞爾一笑,索性握住他的手。
“不管以前怎樣,你永遠是爸爸的兒子,我也永遠是你的老爸,血緣關系是斬不斷的,我們父子倆就重新開始吧!”
重新開始。
朱佑睿在心裡默默咀嚼這四個字,有多少次,他想對自己的父親說這番話——不計前嫌,重新開始。
但直到父親因縱欲過度死去,他都沒有機會與之和好。
他不願對自己承認,可心頭那股對父親的怨恨裡,其實也夾雜着一絲絲遺憾。
“奇睿,跟爸爸重新開始吧!”
“……好。
”喑啞的響應代表了多少年求而不得的辛酸。
也不曉得老人家是否聽出來了,握緊了他的手,眼眶隐約泛紅。
朱佑睿感覺自己的眼眸似乎也有些刺痛。
又陪着老人家聊了片刻,程思曼忽地敲門進來,端來一盒削好的蘋果。
“鄭伯伯,吃點水果吧!”她笑盈盈地對老人家說道,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也坐下來一起吃。
”鄭成才熱情邀請。
程思曼搖頭。
“你們父子倆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不打擾你們,我先走了。
”
語落,她也不等老人家挽留,翩然離開。
朱佑睿目送她娉婷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