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針于錫坐氈中,刺之流血。
俗雲“如坐針氈”本此。
吞鳝
梁邵陵王綸為南徐州刺史。
嘗微服遊市裡,問賣鳝者曰:“刺史何如?”答言“躁虐”。
綸怒,令吞鳝以死。
試荊
隋燕榮為幽州總管。
道次,見叢荊堪為笞箠,取以試人。
人自陳無罪。
榮曰:“後有罪當免。
”及後犯細過,将撾之。
人曰:“前許見宥。
”榮曰:“無過尚爾,況有過乎?搒捶如初。
食鼈杖左右
隋崔弘度為太仆卿,嘗戒左右曰:“無得诳我!”後因食鼈,問侍者曰:“美乎?”曰:“美。
”弘度曰:“汝不食,安知其美?”皆杖焉。
長安語曰:“甯食三鬥醋,不見崔弘度。
”
吊民伐罪
周瀛洲刺史獨孤莊酷虐。
有賊問不承,莊引前曰:“若健兒也!能吐,且釋汝。
”賊并吐之。
有頃,莊曰:“将我作具來!”乃一鐵鈎,長尺餘,甚利,以繩挂于樹間,謂賊曰:“汝不聞‘健兒鈎下死’?”令以胲鈎之,遣壯士掣其繩,則鈎出于腦矣。
謂司法曰:“此法何如?”答曰:“‘吊民伐罪’,深得其宜!”莊大笑。
周興
周興性酷,每法外立刑,人号“牛頭阿婆”。
百姓怨謗。
興乃榜門判曰:“被告之人,問皆稱枉;斬決之後,鹹息無言。
”
周興有罪,诏來俊臣鞫之。
俊臣方與興對食,謂興曰:“囚多不承,奈何?”興曰:“此易耳。
内囚大甕中,熾炭周之,何事不承!”俊臣命取甕熾炭,徐起揖興曰:“有内狀推兄,請入甕!”《南部新書》雲:江融為左史,後羅織受誅,其屍起而複坐者三,雖斷其頭,似怒不息。
無何,周興敗。
陳錫玄曰:薛文傑為閩王鏻造檻車,謂古制疏闊,乃更其制:令上下通,中以鐵芒内向,動辄觸之。
文傑首被其毒。
文傑嘗誣殺吳英,後因英軍士憤怒,即以檻車送之。
盧多遜之貶朱崖也,李符白趙普,請改竄春州,普不答。
及符被貶,竟得春州,不浃旬死。
語曰:“張機者中于機,設檻者中于檻。
”作法之弊,豈獨一商君知悔耶?
肉雷
來紹天禀鸷忍。
嘗宰郃陽,創鐵繩千條,或有問不承,則急縛之,仍以其半搥手,往往委頓。
每虐威一奮,百囚俱斷,轟響震驚,時号為“肉雷”。
來紹乃唐酷吏來俊臣之裔孫,誰謂善惡無種?
肉鼓吹
李匡達性忍,一日不斷刑,則慘然不樂。
嘗聞捶楚之聲,曰:“此一部肉鼓吹也!”
發墓瀝血
梁豫章王悰,母吳淑媛先侍齊東昏,及幸于武帝,七月而生悰。
悰年十四五,頻夢一少年肥壯,自挈其首對悰。
淑媛詢夢中形色,頗似東昏,為言其故。
悰乃私發東昏墓,出其骨,瀝血試之,骨滲,有征矣。
在西州生次男,月餘,潛殺之。
既瘗,夜遣人發取其骨,又試之。
殺婢妾
石太尉崇,每邀宴集,令美人進酒。
客飲不盡,使黃門斬美人。
王丞相與大将軍嘗共訪崇。
丞相素不能飲,辄自勉強,至于沉醉,至大将軍,故不飲,以觀其氣色。
已斬三人,丞相勸敦使盡。
敦曰:“彼自殺人,于我何與!”
惡人遇惡人,隻是婢妾晦氣。
覺呂太後筵席殊散淡。
《詩話》:杜大中自行伍為将,與物無情,西人呼為“杜大蟲”。
雖妻有過,以公杖杖之。
有愛妾,才色俱絕,大中箋表皆出其手。
嘗作一《臨江仙》詞,有“彩鳳随鴉”之句。
一日大中見之,怒曰:“鴉且打鳳!”掌其面,折項而斃。
彩鳳随鴉,鴉榮多矣,不識何以反怒?
一瓜殺三妾
曹操宴諸官于水閣。
時盛夏,酒半酣,喚侍妾用玉盤進瓜。
妾捧盤低頭以進。
操問:“瓜熟否?”對曰:“極熟。
”操怒斬之。
坐客莫敢問故。
操更呼别妾進瓜。
群妾皆驚,内一妾聰敏,遂整容而前。
操問如初,對曰:“不生。
”操怒,複斬之,再呼進瓜,無敢前者。
一妾名蘭香,操所深昵,衆妾皆遜之。
香乃擎盤齊眉而進。
操問曰:“瓜味如何?”曰:“甚甜。
”操大呼:“速斬之!”坐客皆拜伏請罪。
操曰:“公安坐,聽訴其罪。
前二妾吾斬之者,久在承應,豈不知進瓜必須齊眉而捧盤耶?及答吾問,皆開口字。
斬其愚也!蘭香來未久,極聰慧,高捧其盤,是矣,複對以合口字,足知吾心。
吾用兵之人,斬之以絕其患!”見《花木考》。
兇僧
僧慧林談經吳門。
村中有孀婦,素佞佛,制禅履饋之。
僧疑婦悅己,夜持刀逾垣而入,直逼婦榻。
婦不從,斬婦頭,及其一婢,複逾垣而去。
适婦死之前一日,有族伯索逋稅,與婦閧。
鄰疑伯之殺婦也,訟于太倉丞陸楷。
陸訊之急,遂誣服。
索其首不得,苛掠不已。
伯之女方十四,痛父甚,乃自經,囑父斷己首代之。
時婦己死月餘,女首淋漓若生。
陸訊其故。
伯不得已,以實對。
陸心悸,遂發病,夢有神告曰:“古刹慧林。
”以其名訪之,果談經僧也,已逃矣。
遣捕密偵,獲于鎮江,自雲:“已殺女子五十輩矣。
”搜其囊,得婦首,漆而與俱,每興至,則熟視。
其淫暴如此。
苻生
前秦苻生字長生,鍵之第三子。
無一目。
七歲時,祖洪戲之,謂侍者曰:“吾聞瞎兒一淚,信乎?”侍者曰:“然。
”生怒,引佩刀自刺出血,曰:“此亦一淚也。
”洪大驚,鞭之。
生曰:“性耐刀槊,不堪鞭捶!”後即位,兇暴。
時虎狼為虐,不食六畜,專務食人。
群臣請禳之。
生曰:“野獸饑則食人,飽自當止,何禳之有?”
食人
朱粲有衆二十八萬,剽掠漢淮間。
軍中乏食,教士卒烹婦人嬰兒啖之,曰:“肉之美者,無過于人。
但使他國有人,何憂于餒?”置揭磨寨,以人為糧。
及降唐,段确乘醉侮粲曰:“聞卿好啖人,人作何味?”粲曰:“啖醉人正如糟彘肉耳!”遂殺确,烹食之。
唐張茂昭為節鎮,頻吃人肉。
及除統軍到京,班中問曰:“聞尚書在鎮,好食人肉,虛實?”茂昭笑曰:“人肉腥而且【月忍】,争堪吃!”
靖康丙午歲,金狄亂華。
六七年間,山東、京西、淮南等路,荊榛千裡,米鬥至數千錢,且不可得。
盜賊官兵以至民居,更互相食。
人肉之價,賤于犬豕,肥壯者一枚不過十五錢。
全軀暴以為臘。
登州範溫率忠義之人,汛海到錢塘,有持至行在充食。
老瘦男子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之為“美羊”,小兒呼為“和骨爛”,又通目為“兩腳羊”。
兵荒之慘,即此三條已不忍道。
彼無識狂生,少不得志,辄拍幾思亂,何哉!
食人膽
五代趙思绾反。
嘗言“食人膽至千,剛勇無敵”,每殺人,辄取膽以酒吞之。
後為郭從義所擒。
生食人耳
宋王彥升俘獲胡人,置酒宴飲,以手裂其耳,咀嚼久之,徐引卮酒。
俘者流血被面,痛楚叫号,彥升談笑自如。
勇士相啖
《呂氏春秋》:齊勇者,一居東郭,一居西郭。
途遇而飲,索肉不得,乃笑曰:“子,肉也,我,肉也。
何别求肉為?”因抽刀割肉,相贈啖之,肉盡而死。
汲桑
汲桑盛暑中睡,重裘累茵,使十餘人扇。
不得涼,斬扇者。
軍中謠曰:“奴為将軍何可羞,六月重茵被狐裘,不識寒暑斷人頭。
”
高昂
高昂與鄭嚴祖握槊。
劉貴召嚴祖,昂不時遣,枷其使。
使曰:“枷時易,脫時難!”昂即以刀就枷刎之,曰:“何難之有?”貴不敢校。
李凝道以下卞急
唐龍遊令李凝道褊性。
姊男才七歲,故惱之,即往逐。
不遂,以餅誘得之,咬其胸背流血。
皇甫湜
皇甫湜嘗命其子松錄詩數首,一字小誤,诟詈且躍,手杖不及,則齧腕血流。
嘗為蜂螫手指,乃大躁。
散錢與裡中兒及奴輩,箕斂蜂窠,山聚于庭,命槌碎絞汁,以酬其痛。
穆甯
唐穆甯為刺史。
其子已為尚書、給事,皆分值供馔,少不如意,必遭笞杖。
一日,給事當值,出新意,以熊白、鹿脯合而滋之,其美異常。
甯食之緻飽。
諸子鹹羨,以為行有重賞。
及食飽,仍杖之,曰:“如此佳味,何進之晚?”
石虎
石虎命太子邃總百揆。
邃以事為可呈,呈之。
虎恚曰:“此小事,何足呈?”時有所不聞,虎複恚曰:“何以不呈?”诮責笞箠,月至再三,邃甚恨,遂謀逆。
王述
王藍田述,性急。
嘗食雞子,以筯刺之不得,便大怒,舉以擲地。
雞子于地圓轉未止,仍下地以履齒碾之。
又不得,嗔甚,複于地取納口中,齧破,即吐之。
王思
魏王思為司農,性急。
嘗書,蠅集筆端,驅去複來再三。
思自起拔劍逐蠅,不得,取筆擲地踏壞之。
陳都憲事
都禦史陳智,性剛而躁,撻左右人無虛日。
洗面時用七人,二人攬衣,二人揭衣領,一人捧盤,一人捧漱水碗,一人執牙梳。
稍不如意,便打一掌。
至洗畢,鮮有不被其掌者。
方靜坐,若左右行過,履有聲者,即撻之。
有相知勸以寬緩。
乃置一木簡,刻“戒暴怒”三字于上以示儆。
及有忤之者,辄舉木簡,撻之無數。
陳都憲嘗坐堂,偶有蠅拂其面,即怒叱從者擒拿。
從者紛然,東奔西突,為逐捕狀。
少頃,俟其怒解,察問:“拿何人?”乃叱之曰:“是蠅!”又嘗岸帽,取銀簪剔指甲,失墜于地。
怒而起坐,自拾簪觸地磚數次,方已。
豐南隅事
鄞縣豐南隅坊,以建言有直聲,居鄉性最暴。
朋友稍拂意,即命幹人酖殺之。
其人應命,必陰以告友。
友即僞為中毒仆地。
坊見之,必大笑,盡訴其胸中之怒。
良久,命舁出。
次日,此友複來。
駭問所以不死狀,佯應曰:“家中急救得解。
”坊即與歡好如初,亦不追诘。
雖至厚之交,一歲必三、四酖焉。
豐禮部嘗要沈明臣結忘年交。
歲餘,人或惡之曰:“是嘗笑公文者。
”即大怒,設醮詛之上帝,凡三等,雲:“在世者宜速捕之;死者下無間地獄,勿令得人身。
”一等皆公卿大夫與有睚眦者,二等文士布衣,沈為首;三等則鼠、蠅、蚤、虱、蟻也。
斬石人罵伍胥
劉子光出征,道暍無水。
山南見一石人,問:“何處有水?”石人不答,拔劍斬之,須臾水出。
吳郡王闳渡錢塘江,遭風,船欲覆。
闳拔劍砍水,痛罵伍胥。
風稍緩,獲濟。
王君廓以下忿嫉
王君廓往擊窦建德。
将出戰,李靖遏之。
君廓發憤大呼,目及鼻、耳一時流血。
又是一位蔺相如。
郭崇韬
郭崇韬素疾宦者,謂魏王繼岌曰:“大王他日得天下,騬馬亦不可乘之。
投溷
李賀有表兄,與賀有筆硯之舊。
恨賀傲忽,賀死,複绐取其稿,盡投溷中。
碎碑
乾符中,顔摽典鄱陽郡鞠場,公宇初構,請姚岩傑紀其事。
文成,粲然千餘言。
摽欲删去二字,岩傑不從。
摽怒,時已刊石,命碎其碑。
範廷召
宋範廷召惡飛鳥,見必射之。
所居處,鳥必絕種。
又最惡驢鳴,聞之辄為擊殺。
獨步來
梁安成王蕭佽,博雅擅文章。
吏部尚書柳信言差堪拟敵。
一日聞佽卒,賓從往候信言。
信言乃屈一腳跳出,連稱曰:“獨步來!獨步來!”衆賓舞蹈為賀。
忿撤樂
乾通中,衆客赴郡宴。
妓樂甚盛。
一少年勇于見色。
甫就席,一客以有服辭,固請撤樂。
少年忿然責之曰:“敗一席之歡者,爾也!真所謂‘不自損滅,禍延過客’者耶?”賓主哄堂。
截腸塞創以下神勇
北齊彭樂,與周文決戰。
被刺腸出,納之不盡,截去複戰。
隋張定和,虜刺之中頸。
定和以草塞創而戰,神氣自若,虜遂敗。
杜伏威
唐杜伏威與陳稜戰。
射中伏威額,怒曰:“不殺汝,箭不拔!”馳入破陣,獲所射将,使拔箭已,斬之。
任城王以下絕力
魏任城王章,善左右射,好擊劍,百步中于懸發。
樂聞國獻虎彪,文如錦斑,以鐵為檻。
骁勇之徒,莫敢輕視,章曳虎尾以繞臂,虎弭無聲。
時南越獻白象。
章在帝前,手頓其鼻,象伏不動。
桓石虔
桓石虔有材幹,矯捷絕倫。
随父豁在荊州,于獵圍中見猛獸被數箭而伏。
諸督将素知其力,戲令拔箭。
石虔因急往拔一箭,猛虎踞躍,石虔亦跳,高于猛獸,複拔一箭而歸。
時人有患疾者,謂曰:“桓石虔來!”以怖之,病者多愈。
羊侃
《南史》:羊侃膂力絕人,所用弓至二十石,馬上用六石弓。
嘗于兖州堯廟,蹋壁直上,至五尋。
西橋有數石人,長八尺,大十圍,侃執以相擊,悉皆破碎。
少時仕魏為郎,以力聞。
魏帝嘗謂曰:“郎官謂卿虎,乃羊質虎皮乎?試作虎狀。
”侃因伏,以手抉殿檻,沒指。
彭博通等
唐河間人彭博通,曾于講堂階上,臨階而立,取鞋一緉以臂夾,令有力者後拔之。
鞋底中斷。
彭腳終不移。
牛駕車正走,彭倒曳車尾,卻行數十步。
曾遊瓜步江,有急風張帆。
彭捉尾纜,挽之不進。
元時攸縣張子雲者,身長八九尺。
為人擔米,肩各一石,首戴五鬥,而行無窘步。
嘗卧石橋上,其首去地數寸。
歐千斤,洪武初京師列校也,幼以膂力得名。
城中少年數輩欲侮之。
歐乃脫衣,以手挽起廊柱,聚衣裙壓于柱下。
衆皆眙【目咢】走避。
适西域入貢回回善撲跌者,自号“鐵力漢”。
朝廷募歐與較,勝之。
即日改授太倉衛百戶。
後雖老,嘗乘馬過獨闆橋,馬跼蹐不能行。
歐以右臂挾其馬,高步而過,人皆偉之。
容悅部第十七
子猶曰:南荒有獸,名曰猈【犭屈】,見人衣冠鮮采,辄跪拜而随之,雖驅擊,不痛不去,身有奇臭,唯膝骨脆美,謂之“媚骨”,土人以為珍馔。
餘謂凡善谄者皆有媚骨者也。
汲黯不拜大将軍,大将軍賢之;王祥不拜司馬晉王,晉王重之;朱序不拜苻堅,苻堅宥之;薛廷珪不拜朱溫,朱溫禮之;張令濬私拜田令孜,卒為所輕;陶榖拜趙檢點,竟遭擯棄。
谄人者亦何益哉?集《容悅》第十七。
天後好谄
襄州胡延慶,以丹漆書龜腹曰:“天子萬年。
”進之。
鳳閣侍郎李昭德,以刀刮之并盡,奏請付法。
則天曰:“此非惡心也。
”舍而不問。
朱前疑上書則天雲:“臣夢見陛下禦宇八百歲。
”後大喜,即授拾遺。
又刑寺系囚将決,乃共商于獄牆内外作大人迹,長五尺,至夜分,衆大叫。
内使推間,對雲:“有聖人現,身長三丈,面黃金色,雲:‘汝等皆坐冤,然勿憂,天子萬年,即有恩赦。
’”後令把火照視,有巨迹,遂大赦天下,改為大足元年。
捏鼻頭即得官,掘地孔即免罪。
以天後之英明,豈不知其僞?正謂“此非惡心”耳。
赤心石
武後時争獻祥瑞。
洛濱居民有得石而剖之中赤者,獻于後,曰:“是石有赤心。
”李昭德曰:“此石有赤心,其餘豈皆謀反耶?”見唐史,或作李日知事,誤。
朱溫一日出大梁門外數十裡,憩柳樹下,久之,獨語曰:“好大柳樹!”賓客各避席對曰:“好大柳樹!”有頃,又曰:“好大柳樹,可作車頭。
”末坐五六人起對曰:“好作車頭!”溫厲聲曰:“柳樹豈可作車頭?我見人說秦時指鹿為馬,有甚難事?”悉擒言作車頭者撲殺之。
溫雖草賊,此舉勝天後遠矣!
《代犧圖》
天後疾,遍祭神廟。
給事中閻朝隐嘗詣少室,因親撰祝文,以身代犧,沐浴伏于俎盤,令僧道迎至神所。
觀者如堵。
後病愈,特加賞赍。
張元一乃畫《代栖圖》以進。
後大笑。
霍獻可郭弘霸
霍獻可以希旨為忠。
一日頭觸玉階,請誅狄仁傑、裴行本,遂至損額。
故以綿帛裹于巾下,常令露出,冀後見之。
郭弘霸自陳讨徐敬業,誓“抽其筋,食其肉,飲其血,絕其髓”。
武後大悅,授禦史。
時号“四其禦史”。
熨衣
宋武帝雖衣浣衣,而左右必須鮮潔。
嘗有侍臣衣帶卷折,帝怒曰:“卿衣帶如繩,欲何所系?”吏部何敬容希旨,常以膠清刷鬓。
衣裳不整,伏床熨之。
暑月,背為之焦。
七歲尚書
梁武伐齊,袁昂不屈,後梁以為民部尚書。
帝謂曰:“齊明帝用卿為黑頭尚書,我用卿為白頭尚書,良以多愧!”對曰:“臣生四十七年于茲矣。
四十以前,臣之自有,七年以後,陛下所養。
七歲尚書,未為晚達。
”
前後若兩截人,此語是他供狀。
谀語
桓玄篡位,床忽陷。
殷仲文曰:“聖德深厚,地不能載。
”
建興四年,西都傾覆。
元皇帝始為晉王,四海宅心。
其年十月中,新蔡縣吏任僑妻胡氏,産二女相向,腹心合,自胸以上、臍以下分,蓋未有之妖也。
時内史呂會上言:“案《瑞應圖》雲:異根同體,謂之‘連理’,草木之屬,猶以為瑞。
今二人同心,天垂靈象。
故易雲:‘二人同心,其利斷金。
’斯蓋四海同心之瑞。
不勝喜躍,謹畫圖上。
”識者哂之。
北齊武成生齻牙,諸醫以實對。
帝怒。
徐之才曰:“此是智牙,主聰明長壽。
”帝大悅。
王世充有異志。
道士桓法嗣自言解圖谶,取《莊子》《人間世》、《德充符》二篇以進,曰:“上篇言‘世’,下篇言‘充’。
言相國當德被人間,而應符命也。
”世充大悅。
妖為德祜,病亦福征,六經反作妖言,諸子皆成符命。
态臣貢谀,亦何不至哉!
教谄
陳太仆萬年,内行修美,然善事人。
丞相丙吉病,中二千石上谒問疾,遣家丞出謝。
謝已皆去,萬年獨留,昏夜乃歸。
吉薦之為禦史大夫。
子鹹,字子康,年十八,有異材,抗直敢言。
萬年嘗病,召鹹教戒于床下。
語至夜半,鹹睡,頭觸屏風。
萬年大怒,欲杖之:“乃公教戒,汝乃不聽耶!”鹹叩頭謝曰:“具曉所言,大要教鹹謅也!”萬年乃不複言。
張昌宗元載
天後寵幸張昌宗。
其弟昌儀為洛陽令,請囑無不從者。
嘗早朝,有選人姓薛,以金五千兩并狀賂之。
昌儀受金,以狀授天官侍郎張錫。
數日,錫失其狀,以問昌儀。
昌儀曰:“我亦不記,但姓薛者即與之。
”錫懼,退索在铨姓薛者,六十餘人,悉留注官。
元載弄權舞智,政以賄成。
有丈人來從載求官,但贈河北一書而遣之。
丈人不悅。
行至幽州,私發書視之,無一言,唯置名而已。
丈人不得已,試谒判官。
聞有載書,大驚,立白節度使,遣大校以箱受書,館之上舍,贈絹千匹。
此等權勢,不得不谄。
有此等谄人,那得不要權勢!
偷媚
宋張說為承旨,士争趨之。
時富川王質、吳興沈瀛,夙負聲譽;及同官樞屬,交以詣說為戒。
衆聞而壯之。
一日,質潛往詣說。
升堂,瀛已先在。
相視愕然,竟迫清議而去。
齊盧思道久仕不達。
或勸詣和士開。
盧素自高,欲往,恐為人所見,乃未明而行。
比至其門,遙見一時諸名勝,森然與槐柳齊列,因鞭馬疾去。
弘治中,權閹李廣以左道進,後仰藥死,搜得納賄簿籍,中載“黃米”“白米”數太多。
上訝之。
左右曰:“黃白即金銀也。
”言官請按籍究問,凡與名者,昏暮赴戚畹求援,不期而會者凡十三人。
月下見轎影幢幢,而一人獨乘女轎。
事雖得寝,而姓名傳播,漸就罷黜。
嗚呼!權門如市,從來遠矣!徐存翁在相位,語所知曰:“老夫今日譬如雞母方宿,若行動,定有一群雛随去。
君輩慎勿相近!”斯語可思。
改姓
令狐相綯,奮自單族,每欲繁其宗黨,與崔、盧抗衡。
人有投者,不吝通族,由是遠近争趨,至有姓胡冒“令”者。
進士溫庭筠戲為詞曰:“自從元老登庸後,天下諸胡悉帶令。
”又有不得官者,欲進狀,請改姓“令狐”。
尤可笑。
楊升庵雲:唐時重族系。
李氏十三望,隴西第一,雖帝系亦自屈居第三。
而李氏妄稱隴西者,反冒為宗室,曰“天潢仙派”。
夫宰相之勢,不過十年,而人竟改姓附之,況天子乎?隴西李氏,高自标榜,有女,人不敢求婚,及年長,父母以囊裝,昏夜潛送于少年無妻者。
是求榮反以得辱也!
冒族
崇甯末,策進士,蔡嶷以阿附得首選。
往谒蔡京,認為叔父。
京命二子攸、翛出見。
嶷亟雲:“向者大誤!公乃叔祖,二尊乃諸父行也!”
割股、放生
王荊公為相。
每生日,朝士獻詩為壽。
光祿卿鞏申不娴書,以大籠貯雀鴿,搢笏開籠,每一鴿一雀,叩齒祝之曰:“願相公一百二十歲。
”時有邊塞之主妻病,而虞侯割股以獻者,時嘲之曰:“虞侯為夫人割股,大卿與丞相放生。
”
楊茂謙曰:“定知申短于筆。
不則錦軸金字,侈頌功德矣。
”子猶曰:“當今錦軸金書,豈盡長于筆者耶?荊公作業太重,多多放生,或緻冥祐,鞏卿大通佛法。
”
唐大理正成敬奇視姚崇疾,置生雀數頭,一一手執而放之,曰:“願令公速愈!”姚相惡之。
鞏申蓋有所本。
程師孟、張安國
程師孟嘗請于荊公曰:“公文章命世,某幸與公同時,願得公為墓志,庶傳不朽。
”公問:“先正何官?”程曰:“非也。
某恐不得常侍左右,預求以俟異日。
”又王雱死,張安國披發籍草,突于柩前,曰:“公不幸未有子,今夫人有娠,某願死,托生為公嗣。
”京師嘲曰:“程師孟生求速死,張安國死願托生。
”
雞鳴犬吠
韓平原作南園于吳山上,其中有所謂村莊者,竹籬茅舍,宛然田家氣象。
韓遊其間,甚喜,曰:“撰得絕似,但欠雞鳴犬吠耳!”既出遊他所,忽聞莊中雞犬聲。
令人視之,乃府尹趙師【睪/廾】所為也。
韓大笑,遂親愛之。
有太學生嘲以詩曰:“堪笑明庭鴛鹭,甘作村莊犬雞。
一日冰山失勢,湯燖镬煮刀刲。
”後平原敗,複有詩雲:“侍郎自号東牆,曾學犬吠村莊。
今日不須搖尾,且尋土洞深藏。
”
松壽
程松謅事韓侂胄,自錢塘令拜谏議。
滿歲未遷,殊怏怏,乃市一妾,名曰“松壽”。
韓曰:“奈何與大谏同名?”答曰:“欲使賤名常達鈞聽。
”
金作首飾
太監懷恩得賜金二錠,轉奉錢溥,溥忻然受之,曰:“當與房下作首飾,常常頂戴太監。
”
貢女
唐進士宇文翃,有女國色,不輕許人。
時窦璠年逾耳順,方謀繼室,翃以其兄谏議正有氣焰,遂以女妻璠。
紅顔命薄,遭此谄父。
獻妾
錦衣廖鵬,以驕橫得罪。
有旨封其宅舍,限五日逐去。
其妾“四面觀音”者,請見朱甯而解之。
甯一見,喜甚,留之五日,則寂然無趣行者矣,治事如初。
甯自是常過鵬宿,從容語鵬:“盍贈我?”鵬曰:“揖以侍父,則不獲效一夕杯酒敬,奈何?不若為父外館。
”甯益愛昵之。
奪妻
劉太常介繼娶美豔,冢宰張綵欲奪之,乃問介曰:“我有所求,肯從我,始言之。
”介曰:“一身之外,皆可奉公。
”曰:“我所求者,新嫂也。
敢謝諾。
”少項,強輿歸矣。
有劉瑾做坐媒,何愁不諧?奉人者須防此一着!
敬名
馮道門客講《道德》首章,有“道可道,非常道”。
門客見“道”字是馮名,乃曰:“不敢說,可不敢說,非常不敢說。
”
馮老子身事十主,門客效颦。
熊安生将通名見徐之才、和士開。
二人适同坐。
熊以之才諱“雄”,士開諱“安”,乃稱“觸觸生”。
群公哂之。
薛昂謹事蔡元長,至戒家人避其名。
與賓客會坎,有犯“京”字者,必舉罰。
平日家人輩誤犯,必加叱詈。
或自犯,則自批其頰以示戒。
宣和末,有朝士新買一婢,頗熟事。
因會客,命出侑樽。
一客語及“京”字,婢遽請罰酒。
問其故。
曰:“犯太師諱。
”一座駭愕,詢之,則薛太尉家婢也。
又同時蔡經國,以“經”、“京”音似,奏乞改名“純臣”。
尤可笑。
方巨山,名嶽,為趙相南仲慕客。
趙父名方,乃改姓萬。
已而又為丘山甫端明屬,丘名嶽,于是複改名為萬山。
王彥,父名師古,嘗自諱硯為“墨池”,鼓為“皮棚”,犯者必校。
一曰,有李彥古往谒,刺雲:“永州司戶參軍李墨池皮棚謹抵候參”。
彥大喜,示其子弟曰:“奉人當如此矣!”
章惇拜相,安惇為從官,因嫌名,見時但稱“享”。
或作詩嘲曰:“富貴隻圖安享在,何須損卻一生名!”
《觚不觚錄》謙稱
王元美雲:餘舊聞正德中一大臣,投刺劉瑾,雲“門下小厮”。
嘉靖中,一儀部郎谒翃國公,雲“渺渺小學生”。
今複有自稱“将進仆”、“神交小子”、“未面門生”、“沐恩小的”,皆可嘔哕。
徐侍禦如珪谪出,複以遷廷評入。
不欲忘舊銜,投台中刺曰“台末”,于他刺曰“台駁”。
又有太常少卿白若珪,性謙下,投諸貴人刺曰“渺渺小學生”。
好事者作詈雲:“台末台駁,渺渺小學,同是一珪,徐如白若。
”聞者絕倒。
又楊太傅一清為中書舍人。
及提學時,士以舉業從遊者衆。
迨位顯,從者益衆,然不過借師生義以求進取。
邝編修灏始谒楊,即執弟子禮。
楊訝其未曾著錄。
答曰:“灏少時誦法公文,遂至有成,是灏乃私淑門生也。
”元美所雲不虛耳。
隋伐高麗。
其王上表稱“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