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遂得脫。
昔人撩虎須,今人乃吮虎卵乎?
大蝶、大蜈蚣
物之瘦者蜈蚣,輕者蝴蝶。
《嶺南異物志》:見有物如蒲帆過海,将到舟,競以物擊之,破碎墜地。
視之,乃蝴蝶也。
海人去其翅足,稱肉得八十斤。
啖之,極肥美。
葛洪《遐觀賦》:蜈蚣大者長百步,頭如車箱。
屠烈取肉,白如瓠。
《南越志》雲:大者其皮可以覆鼓,其肉暴為脯,美于牛肉。
天寶四載,廣州府因海潮漂一蜈蚣陸死。
割其一爪,則得肉一百二十斤。
狒狒
《物類相感志》曰:狒狒出西南蠻。
宋建武中,安昌縣進雌雄二頭。
帝曰:“吾聞狒狒能負千斤。
既力若此,何能緻之?”對曰:“狒狒見人喜先笑,笑則上唇掩其額,故可釘之。
”發可為髭,血可染衣。
身似猴,人面而紅,作人言鳥聲,知人生死。
飲其血,使人見鬼。
帝命工圖之。
按狒狒,亦名費費,又曰【口枭】陽。
披發反踵。
獲人,則持其臂而大笑,笑止,即傷人矣。
土人截大竹為筒,絡于項下,納手筒中。
狒狒既笑,則上唇蔽額,人從筒中出手,以釘釘其唇于額上,然後聚衆而擒之。
元稹詩:“狒狒穿筒格,猩猩置屐馴。
”
訛獸
《神異記》:西南荒中出訛獸,其狀若菟,人面能言。
常欺人,言東而西,言惡而善。
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貌
狗纓國獻一獸,名貌。
吳大帝時,尚有見者。
其獸善遁入人室中,竊食已,大叫。
人覓之,即不見矣。
故至今吳俗以空拳戲小兒曰;“吾啖汝。
”已而開拳曰:“貌。
”
山獺
有山獺,淫毒異常,諸牝避之,無與為偶。
往住抱樹枯死,其勢入木數寸。
躲破鼓
兵部郎中鄭獅南家,曾養二猿。
其牝者甚淫,一旦失牡猿,叫号不已。
主人遍覓不得。
越宿,乃自破鼓中出。
今号人之避内差為“躲破鼓”。
鄧震卿曰:臨水登山,僧房道院,皆破鼓也!節欲養生者,不可不知。
雜志部第三十六
子猶曰:史傳所載,采之不盡;稗官所述,閱之不盡;客座所聞,錄之不盡。
中流失船,一壺千金。
談諧方暢,谑笑紛沓,忽焉喙短詞窮,意敗矣;爾時得一奇事,如獲珍珠船。
因不忍遺,置為《雜志》第三十六。
勇可習
魏杜襲為西鄂長。
劉表攻西鄂時,柏孝長在城中,入室閉戶,牽被覆頭,相攻半日,出戶問消息。
四五日後,稍敢出面。
其明,側立而聽。
二日,乃負楯親鬥,語襲曰:“勇可習也!”
真主奇征
我太祖幼時,嘗見群鵝遊于庭。
戲以青白二紙旗左右豎立,命之曰:“青者立青旗下,白者立白旗下。
”群鵝應聲如命而往。
一花鵝不知所适,往來于青白之間。
周尹氏
周尹氏貴盛,五葉不别。
天饑,作粥會食,聲聞數裡外。
八字無憑
普趙韓王時,有軍校與同年月日時。
若趙有一大遷除,軍校則一大責罰;小遷轉,則軍校微有譴叱。
帝王言命
太祖嘗至國子監,有廚人進茶,偶稱旨,诏賜冠帶。
有老生員夜獨吟雲;“十載寒窗下,何如一盞茶。
”帝微行,适聞之,應聲雲:“他才不如你,你命不如他。
”
嶽神戲夢
浮碧山之神,唯東嶽最靈,凡以夢祈者應如響。
邑中有父子同應鄉試者,禱于嶽。
以夢示曰:“汝往問秦棗三孺人可矣。
”二人未解所謂。
偶下山,見一丐婦浣于河,問之曰:“秦棗三孺人者為誰?”其婦張目咤曰:“汝奚問為?”蓋此婦與邑少年秦棗三狎,故有是号,忽聞其語而心怪之也。
二人猶未悟,對曰:“吾欲問我父子誰中?”其婦罵曰:“入你娘的到會中!”其年,父果中。
造化弄人
萬曆癸未,管明府九臯,始與同侪赴公車選,夢神人屬以七題。
次早,購坊間文佳者熟讀之。
及入試,七題果符所夢。
因信筆以所熟文寫就,不暇構思,自喜得神助,必中矣。
乃是年主考厭薄舊文,盡括坊間文入内磨對,凡同者擲之。
管以是下第,選授富順令。
莆田一秀才往九鯉湖求夢。
夢曰:“明日所遇官,即爾功名。
”次日遇鐘禦史、李大參,皆其裡人。
生大喜,告以故。
李曰:“學鐘先生。
”鐘曰:“學李先生。
”皆言當如其官也。
後僅以歲薦任教職卒。
人始悟為“學中先生、學裡先生”雲。
惡蟲齧頂
天順間,征士吳與弼到京。
英宗禦文華殿召對,吳默然無應,唯曰:“容臣上疏。
”衆方駭異,上不悅,駕起。
吳出至左順門,除帽視之,有蠍在頂,螫皮肉紅腫。
方知其适不能答者,以螫故也。
宋淳熙間,史寺丞輪對。
适言高宗某事,史忽淚下。
上問故,對曰:“因念先帝舊恩耳!”孝宗亦下淚。
明日禦批史為侍郎。
不知當時乃為蜈蚣所齧,故下淚也。
嗚呼,均為惡蟲齧頂,敬君者不遇,欺君者蒙恩,豈非數哉!
張生失金
嘉靖時,杭人張姓者,自幼為小商,老而積金四錠,各束以紅線,藏于枕。
忽夜夢四人白衣紅束,前緻辭曰:“吾等随子久,今别子去江頭韓餅家。
”覺而疑之,索于枕,金亡矣。
躊躇歎息,之江頭詢韓,果得之。
張告韓曰:“君曾獲金四錠乎?”韓驚曰:“君何以知?”張具道故。
韓欣然出金示張,命分其半。
張固辭謝,遂出門。
韓留觞之,舉一錠分為四,各裹餅中,臨行赆之。
張受而行,中途值乞者四,求之哀,各濟以餅一。
四乞者計曰:“此餅巨而冷,不可食,何不至韓易小而熱者乎?”遂之韓,韓笑而易之。
奇蹇
昔淮南盧嬰平生奇蹇,謂至人家,其家必遭橫禍,或小兒堕井,幼女失火。
山陽王休佑所執木手闆,得者必不祥。
近雍瞻若野王,多能而貧甚。
始客魯,魯人皆避畏之,呼為“耗神”。
已造一訟者及病者家,二家俱敗死。
比至京,京中複聞斯語。
會二人博,而雍坐負者旁。
或語負者,謂勝者教之。
負者怒,毆之幾死。
嫁娶奇合
嘉靖問,昆山民為男聘婦,而男得痼疾。
民信俗有“沖喜”之說,遣媒議娶。
女家度婿且死,不從。
強之,乃飾其少子為女歸焉,将以為旬日計。
既草率成禮,男父母謂男病,不當近色,命其幼女伴嫂寝,而二人竟私為夫婦矣。
逾月,男疾漸瘳。
女家恐事敗,绐以他故邀假女去,事寂無知者。
因女有娠,父母窮問得之。
訟之官獄,連年不解。
有葉禦史者,判牒雲:“嫁女得媳,娶婦得婿。
颠之倒之,左右一義。
”遂聽為夫婦焉。
吳江沈甯庵吏部作《四異記》傳奇。
趙母奇語
趙母桐鄉令東郡成韪妻,順川趙氏女。
嫁女,女臨去,敕之曰:“慎勿為好!”女曰:“不為好,當為惡耶?”母曰:“好尚不可為,況惡乎!”
一日得二貴子
楊公某,關中盩厔人。
婦李氏生一子,才七歲,公複賈于閩漳浦,主蘖氏家。
蘖新寡,複為其家贅婿,生一子,冒姓蘖氏,亦已三歲。
倭夷突犯海上諸郡,略公以去。
居十九年,髡跣跳戰,皆倭習矣。
後又随衆犯閩。
會閩帥敗之去,而公得遁歸,為累囚,屬紹興郡丞楊公世道者厘辨之:“夷耶、民耶?”公曰:“我閩中民也!”因道其裡族妻子名姓,多與己合,異之,歸以問母。
母令再谳,而聽于屏後。
不數語,大呼曰:“而翁也!”起之囚中,拜哭皆恸,洗浴更衣,慶忭無極。
次朝蘖公知公得翁,舉羔雁為賀。
公觞之,翁出行酒,蘖公問翁,何由入閩,翁言其始末,又與蘖公家裡族妻子名姓合。
異之,亦歸以問母。
其日翁來報谒,蘖公觞之。
而母竊聽其語,又大呼曰:“而翁也!”其為悲喜猶楊丞家。
于是閩郡黎老歡忭,呼為循吏之報。
士大夫羔雁成群。
蓋守丞即異地各姓,實同體兄弟。
而翁以髡跣跳戰之卒,且為累囚,一日而得二貴子、兩夫人,以朱轓千鐘養焉。
其離而合,疏而親,賤而榮,豈非天故為之哉!
醉毆奇禍
甲乙二人俱醉,遇于途。
甲毆乙仆,視之,死矣,徑去。
總甲見之,亟白于官。
時已暮,姑以葦席四懸障屍,衆寝衛于外。
夜半,乙稍寤,已迷前事,思:“安得處此?必犯夜禁。
”潛起逸歸。
及明,守者失屍,驚懼。
須臾官來,謂受賄棄屍,痛加箠楚。
守者誣服。
請取屍來,乃共往伺于郊。
一人醉而來,衆前撲殺之,舁之葦室。
而乙方大醒,記得曾被甲毆,詣甲喧。
甲以賄求解。
比官以殺人捕甲,甲邀乙往白。
官訊守者屍所來,不能諱,坐死。
世事翻覆
曹詠侍郎夫人厲氏,餘姚大族女。
始嫁四明曹秀才,與夫不相得,仳【亻離】而歸,乃适詠。
時詠尚為武弁。
不數年,以秦桧之姻黨,易文階,驟擢至直徽猷閣,守鄞。
元夕張燈州治,大合樂宴飲。
曹秀才攜家來觀,見厲服用精麗,左右供侍,備極尊嚴,語其母曰:“渠乃合在此中居厚享。
如此富貴,吾家豈能留?”歎息久之。
詠日益顯,為戶部侍郎。
桧殂,詠貶新州而亡。
厲領二子扶喪歸葬。
二子複不肖,家資蕩析,至不能給朝晡。
趙德光之妻,厲之從父妹也,憐其老且無聊,招置四明裡第,養之終身。
厲間出訪親舊,見故夫婿曹秀才家門庭整潔,花木蓊茂,謂侍婢曰:“我當時能自安于此,豈有今日!”因泣下數行。
二十年間,夫妻更相悔羨。
衛青服役平陽公主家,後為大将軍。
公主仳離擇配,貴顯無逾大将軍者,迄歸之。
丁晉公治甲第,巨麗無比。
楊景宗躬負土之役。
後景宗以外戚起家,丁第竟為楊有。
錢思公治裝,銀工龔美一作劉美。
實為之。
後龔美貴,而美所手制皆歸之。
王诜為侍禁三班,院差監修主第。
語同事曰:“吾輩辛苦造成,不知誰居此?”不逾時,诜尚主,竟居焉。
陸都督炳,治第京師,督工甚嚴苦。
未幾,陸敗。
工某由外戚貴,即以陸第賜之。
“河陽花,今朝如土昔如霞,武昌柳,春作青絲今作帚。
”世事翻騰,大都如此。
東坡奇夢
《東坡志林》雲:予在黃州,夢至西湖上,夢中亦知為夢也,湖上有大殿三重,其東一殿,額雲“彌勒下生”。
夢中雲:“是仆昔年所書。
”衆僧往來行道,大半相識。
辨才、海月皆在,相見驚異。
仆散衫策杖,謝諸人曰:“夢中來遊,不及冠帶。
”
投牒自禍
三山蘇大璋,治《易》有聲。
戊午鄉試,夢為第十一,向人道之。
有同經人訴于郡,謂其自許之确如此,必與試官有成約。
及将揭榜,第十一名卷,果《易》也。
主司既聞外議,乃謀于衆。
命以陪卷之首更換。
所換者,乃大璋卷,而換去者,正投牒之人也。
衆鹹謂天道之公,榜遂定。
明年,蘇冠南宮。
戴探花
莆田戴大賓字寅仲。
八歲遊伴,十三中鄉試,十四以探花登第。
亡何,卒,其家以喪歸。
父母悲甚,必欲發柩省視。
及發,乃一白須叟。
大駭異之,棄屍于地。
诘責其奴,奴無以自明。
其夜大賓曰:“叟,吾前身也。
上帝憫其苦學,白首不第,托生汝家,暫享榮名,以酬昔志。
變形者,不忘其初也!”父母由是止哀。
晚達
紹興中,黃公度榜,第三名陳修。
唱名時,高宗問:“年幾何?”對曰:“七十三矣。
”問:“有幾子?”對曰:“未娶。
”遂召宮人施氏嫁之。
時人戲曰:“新人若問郎年幾,五十年前二十三。
”《鶴林玉露》
《清暇錄》又謂:詹義登科後,解嘲曰;“讀盡詩書五六擔,老來方得一青衫。
逢人問我年多少,五十年前二十三。
”《清波雜志》又謂閩人韓楠。
未知孰是。
晚娶
閩人陳峤,六旬餘始獲一名。
還鄉娶儒家女,至新婚,近八十矣。
合卺之夕,文士鹹集,悉賦催妝詩,鹹有“生荑”之諷。
峤亦自成一章,其末曰:“彭祖尚聞年八百,陳峤猶是小孩兒。
”座客皆絕倒。
幽州有壇長近八十歲,即都校之元昆也。
每歸俗家,以其衰老,令小青扶持,因而及亂。
遂要反初,以青為偶。
乃謂偶曰:“平生不謂有此歡暢,悔知之晚!”
陳贶五十方娶。
有慶之者曰:“處士新婚燕爾。
”答曰:“仆久處山谷,莫預出仕,不知衣裙之下,有此珍美!”
曾偶然
泰和曾狀元鶴齡,永樂辛醜會試,與浙江數舉子同舟。
率年少狂生,議論蜂出。
見曾緘默,因是共舉書中疑義問之。
遜謝不知。
竊笑曰:“夫夫也,偶然預薦耳。
”遂以“曾偶然”呼之。
既而衆皆下第,曾獨首榜。
乃寄以詩曰:“捧領鄉書谒九天,偶然趁得浙江船。
世間因有偶然事,豈意偶然又偶然。
”
陸孝廉
長洲陸孝廉世明,省試不第,歸過臨清鈔關。
錯以為商,令納稅。
陸呈一絕雲:“獻策金門苦未收,歸心日夜水東流。
扁舟載得愁千斛,聞說君王不稅愁。
”主事見詩驚愧,亟迎入,款贈甚厚。
白公裂詩
裴令公居守東洛。
夜宴半酣,公索句。
時元、白首唱,次至楊汝士。
楊援筆書曰:“昔日蘭亭無豔質,此詩金谷有高人。
”白知不能加,遽裂之曰:“笙歌鼎沸,勿作冷淡生活。
”
文士相妒,自古而然。
護前者甯獨吳老公!
筼筜谷筍詩
筼筜谷,在洋州。
文與可嘗令蘇子瞻作《洋州園池三十詠》,筼筜谷其一也。
子瞻詩曰:“漢川修竹賤如蓬,斤斧何曾赦箨龍。
料得清貧饞太守,渭濱千畝在胸中。
”是日與可與妻遊谷中,正燒筍晚食,發函得詩,大笑。
一句詩
謝無逸嘗以書問潘邠老大臨:“近作新詩否?”答曰:“秋來景物,件件是佳緻。
昨日清卧,聞攪林風雨聲,遂起題壁曰‘滿城風雨近重陽’,忽催稅人至,敗意。
止此一句奉寄。
”
呂常題畫
中山武甯王玄孫徐某,一日與吳小仙、孫院使宴飲。
命吳畫女樂諸子及孫、吳陪飲之圖。
畫畢,徐喜曰:“惜欠風流題客。
”後以屬太常卿呂常,曰:“不必我谀,但須寫當日實事耳。
”呂為制長歌,鋪叙家樂。
援引故典,末雲:“吳生吳生欲闡揚,自畫白皙居侯旁。
如何更著孫思邈,中酒卻要千金方。
”徐大笑曰:“是日果中酒也!”聞者絕倒。
李龍眠畫
元祐間,黃、秦諸君子在館。
暇日觀畫,山谷出李龍眠所作《賢己圖》,博奕樗蒲之俦鹹列焉。
博者六、七人,方踞一局。
骰迸盆中,五皆枭而一猶旋轉不己。
一人俯盆疾呼,旁觀者皆變色起立。
纖秾态度,曲盡其妙。
相與歎嘗,以為卓絕。
适東坡從外來,睨之曰:“李龍眠天下士,顧乃效閩人語耶?”衆鹹怪,請其故。
東坡曰:“四海語音,言六皆合口,唯閩音則張口。
今盆中皆六,一猶未定,法當呼六。
而疾呼者乃張口,何也?”龍眠聞之,亦笑而服。
吳文定書扇
吳文定公居憂時,嘗送客至門外,見賣扇兒号泣于途。
問之,乃緣持扇假寐,為人盜去數事,恐家人笞罵耳。
公命取所遺扇來,盡書與之。
兒不知,反以為污其扇,複大哭不已。
旁人谕令必得重價。
然後賣兒持扇甫出門,競緻去,所得數十倍。
兒歸,具道其事。
再持扇來乞書,公但笑而遣之。
李十八草書
宋時,有劉十五論李十八草書,謂之“鹦哥嬌’,蓋謂鹦鹉能言,不過數句,大率雜以鳥語。
十八後稍進,以書問十五:“近日比舊如何?”十五曰:“可稱秦吉了矣!”
登床奪字
唐太宗賜宴玄武門,援筆作飛白。
衆乘酒,就帝手中相競。
常侍劉順登禦床引手得之。
有不得者言順不敬,宜付法。
帝笑曰:“昔聞婕妤辭辇,今見常侍登床。
”
箝诏請署
安樂公主,中宗最幼女也,嫁武三思子崇訓,光豔動天下。
嘗自作诏,箝其前,請帝署日。
帝笑而從之。
王準恃寵
王拱之子準,為衛尉少卿,出入宮闱,以鬥雞侍左右,恃寵驕恣。
嘗率其徒過驸馬王繇私第。
繇望塵趨拜。
準挾彈中繇冠上,折其玉簪,以為笑樂。
都都知
鹹通中,俳優恃恩,鹹為都知。
一日奏樂喧嘩,上召都知止之,三十人并進。
上曰:“止召都知,何為畢至?”梨園使奏曰:“三十人皆都知也。
”乃命李可及為“都都知”。
後王铎為都都統,襲此。
○我蘇新入泮者,廣文先生督其贽儀,必分上中下戶,以為隆殺。
近謂上戶未厭,更立“超超戶”名色,取贽倍常。
“超超戶”可對“都都知”。
垂柳賜姓
炀帝開河成,取吳越民間女年十五六者五百人,謂之“殿腳女”。
至于龍舟,每采纜一條,女十人牽之,間以羊十口。
時盛署,虞世基獻計,請用垂柳栽于汴梁兩堤上,一則樹根四出,鞠護河堤,二則牽舟之女獲其蔭,三則牽舟之羊食其葉。
上大喜,诏民間有柳一株,賣一缣。
百姓競獻之。
帝自種一株。
群臣次第種,方及百姓栽。
栽畢,帝禦筆賜垂柳姓楊,曰“楊柳”。
拔河戲
唐時,清明有拔河之戲。
其法以大麻絙兩頭各系十餘小索,數人執之對挽,以強弱為勝負。
時中宗幸梨園,命侍臣為之。
七宰相、二驸馬為東朋,三相五将為西朋。
仆射韋巨源、少師唐休璟年老無力,随絙踣地,久不能起。
上以為笑。
手搏
唐主存朂嘗與李存賢手搏,賢不盡技。
唐主曰:“汝能勝我,當授藩鎮。
”存賢乃仆唐主。
及即位,以賢鎮幽州,謂曰:“手搏之約,我不食言。
”
賭官
《文海披沙》雲:宋文帝與羊立保賭。
立保勝,遂得宣城太守。
陳敬瑄與師立、牛勉、羅元果以打毬争三川。
敬瑄獲頭等,遂授節钺。
識者笑之。
然偏安亂朝,固不足怪。
宋藝祖開寶四年廷試,例以先納卷為魁。
時王嗣宗與陳識同納卷子,上命二人角力以争之。
嗣宗得勝,遂為第一,識次之。
創業之主,亦為此兒戲,可笑也。
《涑水記聞》雲:嗣宗與趙昌言手搏角力,恐誤。
昌言系太平興國元年胡旦榜第二人。
打毬賭
熙甯初,神宗與二王禁中打毬子。
上間二王欲賭何物,徐王曰:“臣不賭别物,若赢時,隻告罷了新法。
”
微行
王黼雖為相,然事徽考極亵。
宮中使内人為市,黼為市令,若東昏之戲。
一日上故責市令,撻之取樂。
黼窘,乃曰:“告堯舜免一次。
”上笑曰:“吾非唐虞,汝非稷契也!”一日又與逾牆微行,黼以肩承帝趾。
牆峻,微有不相接處。
上笑曰:“聳上來司馬光。
”黼亦應曰:“伸下來神宗皇帝。
”
五國城中有此快樂否?
饒州人
紹興末,朝士多饒州人。
或謂之曰:“諸公皆不是癡漢。
”諺雲:饒人不是癡漢。
又有監司薦人以關節,欲與饒州人。
或規其當先孤寒。
監司憤然曰:“得饒人處且饒人!”
勳臣讒語
洪武甲子開科取士,諸勳臣不平,曰:“此輩善譏讪,初不自覺。
且如張九四厚禮文儒,及請其名,則曰‘士誠’。
”聖祖曰:“此名甚美。
”答曰:“孟子有‘士誠小人也’之句,彼安知之?”帝自此覽天下所進表箋,多罹禍者。
科舉弊
宋承平時,科舉之制大弊,假手者用薄紙書所為文,揉成團,名曰“紙毬”。
公然貨賣。
今懷挾蠅頭本,其遺制也。
萬曆辛卯,南場搜出某監生懷挾,乃用油紙卷緊,束以細線,藏糞門中。
搜者牽線頭出之。
某推前一生所棄擲。
前一生辯雲;“即我所擲,豈其不上不下,剛中糞門?彼亦何為高聳其臀,以待擲耶?”監試者俱大笑。
徐相國善答
世宗好言長生。
乙醜會試題:“夫政也者,蒲蘆也。
”又“民之秉夷,好是懿德。
”上問輔臣:“蒲蘆是何物?夷是何義?”徐階對曰:“夷是有恒之義,蒲蘆是長生之物。
”
講《鹹丘蒙章》
嘉靖初,講官顧鼎臣講《孟子?鹹丘蒙章》。
至“放勳殂落”語,侍臣皆驚。
顧徐雲:“堯是時已百有二十歲矣。
”衆心始安。
掌院名言
國初,一上舍任左都掌院。
群僚忽之,約二三新差巡按者請教。
掌院者厲聲雲:“出去不可使人怕,回來不可使人笑!”群屬凜然。
祝瀚批甯府帖
逆濠有鶴帶牌者,民家犬噬之。
濠牒府欲捕民抵罪。
南昌守祝瀚批曰:“鶴雖帶牌,犬不識字。
禽獸相争,何與人事?”
鏟頭會
國初惡頑民竄入缁流,聚犯數十人,掘泥埋其身,十五并列,特露其頂,用大斧削之,一削去頭數顆,名“鏟頭會”。
後因神僧示化,屢鏟複生,遂罷此會。
僧家奸惡,不可枚舉。
近日吾蘇葑門外,有鄉民于所親借銀三兩完官。
适是日官冗,免比限。
民姑以銀歸,将還所親,偶為同行相識者述之。
時天已暮矣,忽見有挑包客僧随其後。
意彼已竊聞,然猶未甚疑也。
既出城裡許,同行者别去。
顧僧猶在後,心稍懼。
複裡許,新月慘淡,回首失僧,詳視,乃在井亭中解衣。
民懼甚,前有石橋,急詣橋下自匿。
微窺之,見僧裸體持鐵箍捧,疾馳上橋,左右視,大聲曰:“何處去了?”複下橋前馳。
民潛出退走,至井亭,見僧包裹衣服作一堆。
度僧去遠,急束縛負之而趨,從他道直走阊門。
就飯店宿,取酒痛飲而卧。
黎明,聞街前念佛聲雲:“夜來被劫,乞布施僧衣遮體。
”窗隙窺之,見裸體者,即所遇僧也。
解其包,有白金二十兩許。
民伺僧去,潛攜歸焉。
嗚呼!如此惡僧,人那得知!那得不鏟頭!
邊将隐匿
各邊以太宗有旨,虜人殺人五名以上,虜畜産九頭以上,邊将皆坐死,遂相與隐匿。
人畜死亡至千百者,皆雲“四人八頭”。
李實
成化中,閑住右都禦史李實,以進房中秘方行取至京。
試不驗,遣歸。
實上疏謂“忽召忽遣,不知其故”。
诏姑與緻仕。
分明紮皇帝火囤!
黃蔥貴
武宗在宮中,偶見黃蔥,實氣促之作聲為戲。
宦官遂以車載進禦。
蔥價陡貴數月。
朝廷一颦一笑,不可輕易如此!
武廟南巡事
武宗南巡,過淮安,謂孟都禦史鳳曰:“汝非一乳二子而并顯者耶?”兄麟,官至方伯。
以網命之漁。
鳳舉網奮張,僅一如一笠。
帝曰:“官許久,尚不解漁耶?”
武廟南巡時,蔣瑤為揚州守,不肯橫斂以媚權幸,一日上捕得大鯉,謀所鬻者。
左右正欲中公,曰:“莫如揚州知府宜。
”上乃呼而屬之。
公歸括女衣并首飾數事,蒲伏而進曰:“魚值無所取,唯妻女衣妝在焉。
臣死罪死罪!”上熟睨之曰:“汝真酸子耶?吾無須于此。
其亟持歸,魚亦不取值矣!”
江彬誘上親征甯王,駐跸南京。
往牛首山打虎,後湖網魚,得蝦蟆。
一内侍谀曰:“此值五百金。
”上曰:“汝買之!”
武廟嬖南院一妓,每行必從。
百官鹹賄以求媚。
一日上侵晨從外入,妓翁尚卧,擁被欲走匿。
上從其旁疾趨,曰:“免起。
”已而上去。
少選,忽聞門外鼓吹聲,乃都察院送匾至,金書“免起堂”三字。
蕭穎士仆
蕭穎士該通三教,性褊無比。
常使一傭仆杜亮,每一決責,便至力殚。
亮養瘡平複,為其指使如故。
或勸之行。
答曰:“豈不知,但慕其博奧,以此戀戀不能去耳!”
世間憐才者何人,此乃仆隸之不如也!
溫公二仆
司馬溫公家一仆,三十年止稱君實“秀才”。
蘇子瞻學士來谒,聞而教之。
明日改稱“大參相公”。
溫公驚問,仆實告。
公曰;“好一仆,被蘇東坡教壞了!”
溫公一日過獨樂園,見創一廁屋,問守園者何以得錢。
對曰:“積遊賞者所得。
”公曰:“何不留以自用!”對曰:“隻相公不要錢。
”
高德基《平江紀事》二條
嘉定近海處,鄉人自稱曰“吾依”、“我侬”,稱他人曰“渠侬”、“你侬”,問人曰“誰侬”。
夜聞有叩門者,主人問曰:“誰侬?”外客曰。
“我侬。
”主人不知何人,開門方認,乃曰,“卻是你侬!”後人因名其處為“三侬之地”。
“誰侬”、“我侬”,此等問答可已。
蘇人途中相遇,問者曰:“何往?”答者曰:“在此間。
”此等套話,亦最可厭。
《白獺髓》載行都語言無實。
如語“年甲”,則曰“本來”;語“居止”,則曰“在前面”;語“家口”,則曰“一【竹/差】牙齒”;語“仕祿”,則曰“小差遣”。
行都謂臨安也。
吳人自相呼為“呆子”,又謂之“蘇州呆”。
每歲除夕,群兒繞街呼叫雲:“賣癡呆!千貫賣汝癡,萬貫賣汝呆。
見賣盡多送,要賒随我來。
”近日蘇州不聞此語。
杭人開口曰某呆,豈呆有運。
已自蘇而杭耶?
老人、貴人、婦人八反
老人、貴人、婦人各有數反。
夜不卧而晝睡;子不愛而愛孫;近事不記而記遠事;哭無淚而笑有淚;近不見而遠卻見;打卻不痛,不打卻痛;面白卻黑,發黑卻白;如廁不能蹲,作揖卻蹲。
此老人“八反”也。
夜宜卧而飲宴;早當起而高卧;心當逸而勞,身當勞而逸;當使錢處不使,不當使處卻使;無病常服藥,有病卻不肯服藥;人未做時争做,人皆做時卻不做;請人必欲人來,人請卻不肯去;買賤物不嫌貴,買貴物必要賤;美妻妾不甚愛,平常侍兒卻愛。
此貴人“八反”也。
不愛長子而愛少子;不愛子而愛女;不信人而信鬼;惜小錢而不借大錢;為姑時定怨嫂,為嫂時卻嫌姑;最忌諱,卻最咒詛;最伯不到老,又最怕人說老;丈夫舉動,最善防閑,丫環淫奔,卻不介意。
此婦人“八反”也。
世事相反
今世人事亦有相反者。
達官不憂天下,草莽之士憂之;文官多談兵,武官卻不肯厮殺;有才學人不說文章,無學人偏說;富人不肯使錢,貧人卻肯使;僧道茹葷,平人卻多持素;闾閻會飲卻通文,秀才卻粗鹵;有司官多裁,勢豪鄉官卻把持郡縣;官愈尊則愈言欲退休,官愈不達則愈自述宦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