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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範道人遺囊顯道術 梅杏娘平地玷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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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湛翌王在店中飲酒,正思想之際,見一道者進來,與湛生拱手坐下。

    問道:"相公尊府那裡?高姓大名?"湛生道:"小生未及動問,反蒙仙翁下詢。

    敢問老仙長鶴駕何往?霄府那裡?"老者道:"貧道住在中嶽山下,高雲院中,姓範,名本瑞,别号雲侶道人。

    因慕貴鄉山水之勝,特雲遊到此。

    "翌王便道了自己姓名。

    雲侶道:"有失瞻敬。

    "翌王道聲不敢,兩下便同坐了一桌飲酒。

    吃到七八,雲侶道:"貧道觀先生氣色,似有一件憂疑之事在心,可說與貧道知得否?"湛生見他豐神奇邁,面貌蒼古,心知必是異人。

    問及至此,便覺打動心事。

    默然了半晌,起身問道:"老仙翁何以知小子心中有事?"雲侶道:"不瞞先生說,貧道本是山東人氏,自幼學得些天文地理,其餘些小道術,略曉一二。

    今觀先生之相,有一種青眚之氣,浮于無庭山根之際。

    先生若說與貧道知得,或有法可以解之。

    "翌王慌忙将昨日梅府花園遊玩一段,細細述與他聽了。

    雲侶即于袖中打了一卦,對翌王道:"先生終身的姻緣,到有些意思,但其中尚多磨折。

    目下更有一番虛驚,直過了十五個月光景,方保無事。

    "翌王道:"既蒙仙翁指示,幸必有以救我。

    "雲侶道:"此是天數,莫可挽回。

    先生且到彼探個消息,來與貧道說知,或者再有商量。

    今帶得皂囊三個在此,兄可收之。

    臨機自有用處,切不可失誤。

    "翌王立起身來,連雲侶的酒錢,一總算還店家。

    别了道人,出得店來,心中隻自亂想:"雲侶之言,甚是難解。

    "一路行來,早到了梅家花園左近。

    又上前一步;直到門首探望,并無影響。

    走來走去,将一個時辰,始見園門開處,昨日那個青衣,往外一張。

    翌王看見,急上前道:"昨日煩姐姐将拙作送與你家小姐,曾見過否?"佛奴道:"好端端幾乎惹出一天大事來,險些帶累俺家受氣。

    還要說什麼拙作拙作,不知你詩中藏着甚謎兒,小姐看了,便一時怒發起來,必要責罰我。

    幸得我再三求告方免。

    又問我那人在也不在,我說你明日要來的。

    今早着我在此看你,送還你這幅詩箋。

    "翌王連忙作個揖道:"如此帶累姐姐多矣,小生甚為不安。

    然小姐可有什麼說話,托付姐姐相傳?難道便擲還我詩箋罷了。

    倘蒙見憐,姐姐玉成好事,後日當以小星故事為謝,終身決不敢忘報哩。

    "佛奴笑一聲罵道:"書呆,什麼小星大星,我家小姐暫饒了我一頓打,着我還你的詩箋。

    你可略站一刻,待我進去拿來,不要再在此歪纏罷。

    "佛奴便一徑跑到杏娘房中,見杏娘睡着,氣喘喘向鏡台邊,慌忙取了一幅字紙,徑走到園中,送還湛生道:"相公,你的詩箋在此。

    "翌王接詩在手,好生沒興。

    展開看時,心上歡喜了一半。

    你道為何?湛生原是極伶俐的,記得昨日自己的詩箋,不是這等的。

    今見換了一幅鴛鴦錦箋,上面幾行細字,寫得端端楷楷,字畫十分豐緻。

    把來仔細一看,也是一首絕句,吟哦起來: 一春風雨半庭花,細草微煙景物賒。

     可恨蝶衣簾外舞,強偎紅片落誰家。

     這首詩,原是梅杏娘做的落花詩,因那日也放在鏡台邊,佛奴倉卒急遽,拿了就走。

    又不識字,杏娘又睡在那裡,把來竟授與湛翌王。

    翌王念完了,疑是小姐有心換他的詩,必定天緣所定。

    看了又看,念了又念,如獲珍寶一般。

    佛奴笑道:"相公自己做的詩,隻管看他怎的?翌王知佛奴不曉得其中緣故,便道:"詩是我的詩,也曾受用你家小姐,眼光兒看過一番,纖手兒拿過一番,香口兒念過一番。

    小生把來做個鎮家之寶。

    "佛奴道:"啐,又來胡講了。

    "翌王笑了一笑,忙把詩箋藏在袖中,就要轉身。

    誰曉得佛奴做人最是尖利的,前日為了湛生,受了小姐的這場悶氣,今日見翌王拿得詩箋,竟要去了,便思想設個法兒捉弄他。

    笑對湛翌王道:"相公且住,你前日雖到我園中,也未曾外園看得許多景緻。

    今日我同你各處去遊玩一番,别樣念頭卻也休想。

    "翌王要與佛奴歪纏,正中下懷。

    便道:"如此極妙。

    "便随着佛奴走動。

    佛奴引着湛生,轉過一帶花欄,又出了一重園門,沿着魚池走去。

    一派假山流水,隻見: 險峻峻,煙巒壁立,彎曲曲石磴通鑿。

    小澗寒泉流出,似迷阮聲;深野徑引來,欲誤漁郎。

    水欲窮而山又接,分明林屋洞天;峰怎轉而路方回,何異武陵渡口。

    隻道此地自應通玉島,誰知個中原來出塵寰。

     那時湛翌王正在飛仙洞内穿出來,回頭轉來,不見了佛奴,心内轉道:"有些蹊跷了。

    "急忙向洞外走去,卻是一帶斜堤垂柳,池水隔斷,走不通的所在。

    隻得縮身轉來,再往左邊穿去。

    又穿出了高峰頂上,究竟又走不出。

    隻得回轉來,向右邊直走,又是一條小路,荊棘絆滿,抓住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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