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舒須虎武貴,懷了投降之念。
一日對梅富春等道:"我本好人家兒女,隻為事出無奈,做此勾當。
然此心亦嘗想見天日,這裡豈可了我終身。
"又一日,對陳龍等道:"倘有機會,我便棄暗投明,哥哥等肯扶助我麼?"陳龍等恐其意還有假,不十分把實話說明。
但道:"若大王有用我等的所在,赴湯蹈火,亦所不辭。
"自此,武貴隻與陳龍等日夜飲酒作樂。
若郜長彪來說攻打官兵事體,隻推有病。
郜長彪原是一勇之夫,并不疑惑。
自從第二遭敗回,并無人替他忠謀善計,也不思想與官兵決什麼勝負。
官兵這裡,亦因此安閑養銳。
陶元帥日逐與湛翌王等諸将,談論兵機,籌畫計策,隻着賈參将标下舊員蔣奇、張吉、施達、朱正等嚴守各營各汛。
那時正是七月初旬,天氣還熱,陶公整酒,邀請湛翌王等幾個親将,在中軍乘涼夜飲。
隻見範雲侶、蔔道人兩個,一齊起身說道:"元帥不宜隻管飲酒,今夜必主賊人劫寨,可作速整備。
"陶公聽了,又傳令各營,用心提防。
一面着千總班惠,領小船二十号,健兵二百名,往湖面上直泊孤山左近,打探回話。
且說賊首郜長彪,連日請武貴議事,被武貴推病不睬,心中好不悶悶。
這日正是初九,又叫人到武貴營中,請他商議攻打官兵。
武貴始初沉吟,忽計上心來,便假意對來人道:"你去回複大王,說我收拾就來。
"剛等那人去了,便請陳龍、梅富春等上坐了,說道:"哥哥等俱有意功名否?"陳龍等佯答道:"龍等蒙大王不殺,已屬過分,又承推心置腹,手足相待,此恩此德,何日忘之。
願終身随侍大王,共圖謀王定霸,同享富貴,龍等之幸也。
若說别項功名,隻恐如今世人狡猾,我雖竭盡忠膽,一旦兔死狗烹,人将仇我,悔之晚矣。
望大王思之。
"這幾句話,分明是套他意思,看怎麼回答,便将機就計。
隻見那武貴,雙眉倒豎,兩眼圓睜,正色厲聲的道:"我看哥哥一貌堂堂,胸中富有才略,将來直上青雲,攀龍附骥,不意如此議論,乃碌碌庸夫之所不為,豈所望于哥等哉。
"陳龍等便齊聲應道:"末将等久有此意,誠恐大王不決耳。
苟有舉動,敢不力效犬馬,以報萬一。
"武貴便歡喜道:"足見哥等忠義,便促椅對膝,将适間郜長彪差人來請同議進兵,不如乘此機會,殺卻那厮,以為進見陶元帥之功。
即哥等所負前愆,亦可贖矣。
但急忙不能下手,必須如此如此,方為萬全。
"陳龍等道:"足見大王高義。
"即時一齊到郜長彪寨中。
郜長彪道:"前日被他們兩次羞恥,怎生弄個計兒,報複前仇,殺他片甲無存,便乘勢攻打各路,奪了饒建等處,立定腳頭。
然後渡江,以圖大舉。
倘天命歸我,那時你亦不失封侯之位。
故此,連日請你商議,你又害病不來,我心中好不納悶。
今幸你病好,正好商量哩。
你意下還是怎麼?"武貴道:"大哥之言,正合吾意。
官兵見我們連日不去攻打,彼志已怠。
今夜不須全寨人馬,隻用二千精勇,大哥便領前隊一千,戰船一百,奮勇直入。
弟領後隊一千,戰船一百,四下策應。
趁此月明如晝,分付手下,俱要全副披挂,精利器械,一更飽飯,二更起行,三更直抵官兵大寨。
隻可向前,不可退後,違令者斬。
隻此一番,管教殺盡他們便了。
"郜長彪聽罷,大喜不疊。
亂叫的道:"好計也,好計也。
"陳龍道:"大王一面收拾起營,一面先撥幾個弟兄,到官兵近處,打聽消息,好做手腳。
"郜長彪道:"此計越發妙了。
便差你去走遭。
"正是:
無謀賊首矜奇算,有勇将軍得計時。
始信猖狂籌畫短,空勞魯莽抗王師。
陳龍領命,正中下懷。
便帶同來的二十餘人,小船四隻,棹出孤山港,趁着西南風,一帆将到。
隻看見前頭亦有幾号小船,搖橹操棹而來。
你道是誰?卻是千總班惠,探聽賊情的。
看見前面船來,不知好歹,便一箭飛來。
陳龍躲過,大叫道:"來船不可放箭,我乃湖口将官陳龍也。
"班千總聽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