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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神兄仙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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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蕩漾,波濤橫沖,心裡懷疑,回頭一看發覺那條斷尾老龍正在附近,知他不懷好意,連忙暗作準備。

    “恭喜你,老雌貨,剛才你雖已逃過于劫,但現在卻逃不過本龍的神威,還不快快納命!”江門龍神大聲罵道。

     神螺聖母聽到那老孽龍竟然又叫老雌貨,心中大怒,即刻反唇相譏,說道:“無恥龍妖,手下敗将,本聖母正要擒你誅滅,你卻前來送死,好極了……” 龍神和螺母話不投機,立即沖突起來,開始惡戰。

     海面之上,翻波倒海,浪濤洶湧,顯然螺母的體力尚未複原,她被神龍噴水,打得擡頭不起,幾乎沉入海底深處。

     神螺聖母正在危急之際,天空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清嘯,雲端站着兩位金甲天神,高聲叫喊道:“江門龍神接旨!” 江門龍神聽得半空中天神叫喚,吃了一驚,連忙縱身跳出海面,現化了人形——中年秀士立即履空蹑雲,跪下來接了玉帝的敕旨,叩首謝恩。

    他等到天神駕雲回去之後,拆封恭讀,隻見上面寫着: ‘敕令江門龍神,速赴泾河履新,循序布施雨澤,專心造福萬民,倘敢玩忽職守,莫怪天公不仁。

    ’原來當年泾河龍王,與一長安賣蔔者賭氣,擅改了玉帝規定的行雨時辰,并增加了雨量點數,以緻罪犯天條,死于魏征之手,(見西遊記故事),而徑河水府的總管職位也虛懸已久。

    這次玉帝調派江門龍神到泾河接任,是由于東海龍王敖廣密奏推薦,因那神螺聖母是水國五洋龍母的師妹,連敖廣也不敢得罪于她,惟一辦法就是把江門龍神調離江門,以免—龍一螺再起争鬥,既可維持水國秩序,又能保護海邊居民的安靖,一舉兩得,莫善于此! 那江門龍神讀過玉旨之後,知道自己離開江門,勢在必行,無法反抗,于是恨恨連連,降下雲端,立在海面,看了那站在遠處的神螺聖母一眼,罵道:“老雌貸”,又戀戀不舍地對着江門的雙山隙望良久,最後,終于歎息一聲,快快地離開了海面,低着頭向海邊走去。

     那神龍一邊走,一邊想,想到自己在江門龍穴潛修了數千年,對于那江門雙山的一草一木,和海面的一波一浪,也都有了感情,現在遠處泾河,不知以後在何年何月何日才能重歸故穴,思念及此,不禁怅然。

     忽然他想到數年以前的事情。

    那時他為了不使義弟張元查詢家門情況,故意推說自己要遠赴異鄉擔任教職,因此,義弟贈詩送别,自己也作詩相答,記得其中有兩句:“臨歧莫唱陽關曲,我把陽關當故鄉。

    ”當年随意口占,本非有心,不料今朝果然要遠征泾河,而且泾河地近陽關,如此巧合,令人驚奇,難道這又是天意注定的嗎? 偶然口占,竟成詩谶,龍神心中頗為不安。

     行行重行行,他不知不覺地經過燕子山麓,又想到義弟的墳墓就在附近,于是走了過去,順便慰問,或能與他的靈魂道别,共叙舊義。

    他見到墓畔野草萋萋,墓木已拱,但見景色凄涼,墓地似乎無人管理,想來義弟家中妻孀子幼,家道中落。

    不禁黯然。

     他踯躅墳畔,徘徊良久,自言自語道:“是了,怪不得,要等到他的第九代後裔才能發達,這墳墓不知道要毀壞到如何的程度。

    ” 于是他立在墳前,指手劃腳地作起法來,喃喃地禱告道:“愚兄貪杯誤事,使賢弟含恨九泉,幽魂何在,快些現身顯靈,與愚兄話别……” 龍神作法招魂,但法術并不靈驗,因為墓門寂寂,不見張元的幽魂出來。

    這時,正在四更将盡,五更未到,卯時左右,如在無月之夜,寅卯不通光,天色尚暗,便今夜乃是十五之夕,月角雖已西斜,仍然照耀四野,照理,當此之時,張元的幽靈一定出現,但事實上墳前卻毫無動靜。

     于是龍神再度作法,渴望義弟的幽魂出來,以便話别。

     然而,墓門緊閉,鬼影杳然。

     “難道他恨我,不肯顯靈與我相見?不會的,但是……奇了,奇了,難道他的幽魂出外未歸?不對,不對……”龍神一邊自言自語,自問自答,一邊心裡思忖,忽然又想起一事:“當年自己伸出龍頭,吓死了義弟,在那時,自己曾經縱身騰雲,招尋他的三魂六魄,但遍尋不獲,現在為他招魂,又是魂兮不見,魄兮杳然,難道他還未死嗎?”但是,他想到這裡,又沉吟道:“不對,不對……一定是義弟的幽魂外出未歸。

    ” 于是龍神三度作法招魂,喃喃地禱告道:“魂兮歸來,他鄉不可以久處……自從賢弟身亡,愚兄已經立誓戒酒,涓滴不飲了……” 可是張元的鬼魂依然不見。

     龍神因三次作法無效,心裡猜疑不定,于是掐指推算,但他也算不出是什麼原因,那真是一個謎。

     這時,龍神屢次作法,已經驚動了燕子山的山神和當方土地,他們恭敬地走過來向龍神打躬作揖,婉言問話。

     龍神反問他們:“兩位有否見過張元的鬼魂?” 山神和土地都惘然回答道:“不瞞尊神,我們也奇怪,數年以來,從未見過這墳墓裡的主人。

    ” 龍神聽了,心中大驚。

    若在平時,他一定要上天入地,徹查這事的真相,必須要查到水落石出,方才甘心,但此刻情況不同,他已有皇命在身,何況時限已到,無法耽誤,所以他雖有此心,卻無此力,隻得怅然作罷。

     這時,天已黎明,于是他向土地公公兌換一些冥餞,散在墓畔,又長歎一聲,口占一律: “大化盡如歸,幽魂何所依?女蘿攀柏幹,翁仲着苔衣;樹杪鴞聲惡,竹林筍味肥,墓門無祭掃,蝶當紙錢飛。

    ”他吟罷,便與山神土地拱手作别,飄然而去。

     江門龍神到了泾河水府接任了八河都總管之職,就改稱為八河龍神,權位顯赫,自有許多龍子龍孫,蝦臣、蟹士、鲥軍師、鳜少卿、鯉太宰、鳗将軍等,前來迎接奉承,一時熱鬧非凡,細節繁多,詳情不贅。

     他就職之後在職務上卻發生了一種意想不到的困難。

    原來他乃是一條斷尾之龍,在行雨時,覺得不能發揮自如,沒有龍尾協助舞動,使他行雨的雨量,把握不住。

    第一次行雨,雨量太多,第二次行雨,雨量太少,毫無繩準,這事使這位八河龍神萬分擔心。

    他在身體上的缺陷,影響了他在職務上的行動,諸多不便,但天國的玉皇大帝絕對不會加以體恤,公事公辦,決不容情。

    雨量或多或少,不照規定,雖然多得一些些,和少得一些些,都算違犯天條,論律當剮。

    這樣一來,他就要像前任的泾河老龍那樣,遭遇到悲慘下場。

     因此,他發覺自己的處境非常危險,頓時心驚肉跳,坐立不安。

    八河都總管職位雖高,權力雖大,俸祿雖多,享受雖好,但自己的能力受到限制,勢必有虧職守,為之奈何,如果他用自己的生命換取那種神見神愛的職位、權力、俸祿和享受,還是不值得,犯不着。

    又因此,他思前想後,決定不敢戀棧。

    同時,又想起了那神螺聖母——那個老雌貨,臭匹婦,如果龍尾沒有被她軋去一尺,現在自己負荷此職,定能勝任愉快。

    新怨舊恨,一齊集中在心頭;他怨恨極了,把腳一頓,聲聲發誓,要報前仇。

     正在這時,巡河夜叉匆匆地前來通報:“禀告大王,一位白面書生有緊急事情,要面見大王。

    他硬闖水府宮門,卑職攔他不住,已經排闼而入,請大王作主。

    ” 龍神聽了,驚疑不定,道:“哦!有這樣的事?” 正在這時,那書生已經急步沖入,形色緊張。

     龍神一見來人,心中大喜,連忙迎前,雙手把他抱住,歡聲叫喊道:“啊!原來是你,我把你想得好苦呀……”龍神正要繼續問話,但卻被那書生搶先說話,那書生在龍神的耳邊輕聲地說了幾句話,頓使龍神面色大變,六神無主。

    原來那書生就是龍神的義弟張元。

     難道他并沒有死? 他确曾死去,但死而複生,因此,他沒有死,而且他還遇到了千載難逢的機緣,使他長生不老,永遠不會再死。

     “大哥快走!”張元催促道。

     “走?走到哪裡去?天地雖大,宇宙雖寬,但遇此禍事,何處是我容身之地?”那龍神知道事态嚴重,自己決難逃避,因此不準備走了。

    “大哥雖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但數千年的道行得來非易,一旦毀滅,豈不可惜?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天公無道,何必怕事?大哥偶犯小過,也是被螺妖所害,并非故意,但天律苛刻,豈問青紅皂白?大哥必死無疑,不過,如果大哥枉作無謂的犧牲,殊不值得,何況現在尚有逃生之路,還不快随我走……”張元話未說完,忽從遠處的天空中傳來一陣隆隆響音。

     張元吃了一驚,龍神也大驚失色。

     “事急了,快走!”張元也不管義兄龍神願意與否,把他拖着就走,打開了泾河水府的後門,狼狽地向外急急逃去,神态緊張,惶惶然好像兩隻喪家之犬。

     不久,隆隆之聲到達了泾河的河邊停住,那隆隆的聲音乃是從一輛純鋼鑄成的囚龍車發出。

    六十天兵拉着囚龍鋼車,後面跟随着兩位金甲天神,他們奉了玉帝之命,前來逮捕八河龍神,要懲治他行雨失調之罪。

     可是,他們來遲了一刻,八河龍神已經畏罪潛逃。

     那兩個金甲天神名叫秦完和趙江,他們從巡河夜叉的口中探悉,那孽龍是得到一位白面書生通風報訊,雙雙逃走,時間不久,還來得及追趕。

     “追!”秦天君道。

     于是秦趙兩位天君立即駕起祥雲,迅速追趕,後面跟随着六個天兵,拖了一輛發出隆隆聲的囚龍車。

     且說張元不由龍神分說,硬勁地拖着後者跑出泾河水府的後門,急急向前奔逃。

    他們不敢駕雲,因駕雲遁光,在高空無遮無掩,易被天神發覺,所以,隻向崇山峻嶺,樹木茂盛之處前進。

    這時,那龍神依然現化了一個中年秀士。

     秦完和趙江在雲端追趕一陣,仍不見那叛天逆龍和白面書生的蹤迹,于是凝着神目,從雲端向下仔細觀察,忽然見前面遠處的山林中,隐隐約約有兩個人影閃縮地移動着,其中之一正是書生打扮。

     “在那邊,追!”趙江向前一指,就和秦完急追過去。

    他們駕雲如飛,越追越近。

    囚龍車的隆隆之聲傳入龍神的耳朵裡,吓得他心驚肉跳,雙腳發軟,終于他停下來,站着不走。

    他對張元道:“賢弟,愚兄逃不了,你快些避開,還是讓愚兄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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