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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九頭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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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士錢沅是魔國野仙郝道子,号稱“天不怕”的弟子,後雖因故還俗,但師徒感情依然良好,往來不絕。

    他由父母作主,早已與鄰女陳玉訂婚,可是他對她不甚歡喜,所以賴着不肯成親。

     不久,他探悉師父郝道子偷逃下界,已經到了地國。

     有其師心有其陡,接着,他也追蹤下凡,偷入紅塵,屆許是為了逃避不滿意的婚姻。

    地國人間,部落不計其數,錢沅不知師父在何處落腳,各地打聽,消息全無,于是他輾轉到達逍遙島,先租了房屋,購置家具什物,準備在此安居樂業,一邊探聽師父消息,一邊打算另擇配偶,希望生下一男半女,也好傳宗接代。

     他初到逍遙島,人地生疏,要想娶妻,女人到哪裡去找? 這事是很傷腦筋的。

    錢沅有個堅定不移的心願,那就是娶妻必擇淑女,不要孀棄,或歡場女性,總而言之,二手貨不受歡迎。

    他對女性毫無經驗,處女和非處女很難鑒别,除非女方肯先讓他春風一度,先奸後娶。

     歡場女性,為了錢财,自願獻身給他受用,但良家閨秀,誰肯作賤?假如他先奸而後不娶,怎麼辦? 因此,錢沅東找西尋,一無成就,更兼有些好事之徒,偵悉他是個還俗的道士,出身難聽,而對他最為不利的,還在于他在魔國尚有未婚之妻。

    此事一經傳揚,不胫而走,誰願以女委身相侍? 久而久之,他逐漸感到寂寞無聊,生活枯燥,平時出門隻影,回家單形,冷冷清清,十分乏趣。

     偶逢假期節日,家裡來了二三魔友——江湖子,童老或曾羽,大家閑談送日,略可消磨光陰。

     他的居處面積很大,除了自用之外,多餘的房間整年關閉着不用。

    後來他接受了魔友的建議,租出兩個空房,租金多少倒不計較,主要是有了鄰居,能使他的環境稍為熱鬧。

     新搬來的房客,姓黃名忠,家庭成員包括妻、子、妹。

    夫婦年各四十左右,稚齡之子尚未進學,乃妹小娟,年華雙十,待字閨中。

     黃忠行業流動,重利輕别,常作東南西北之人,黃嫂為人和氣,能說善辯,八面玲珑,非常精幹。

     小娟貌僅中姿,但從外表看來,她雙峰高聳,楚腰纖纖,頗有吸引異性的美點。

     懷春之女對于錢沅似有好感,時時顯示微妙的情緒。

     錢沅細細觀察,發覺小娟過去似未結交男友,目前他們做了同屋的鄰居,不免日日見面,她對他含情脈脈,既想接近,又想遠避,若即若離,處處反映着少女的矛盾心理。

     當時,錢沅還以為自己神經過敏,但不久,他就證實;小娟最初是願意與他接近的,不過,後來她知道了他在魔國尚有婚姻之約,這事使她失望,終于又想避開他了。

     *** *** 錢沅和魔友江湖子在房裡談話,雙方都用吉利部落的言語對答。

     忽然錢沅發覺窗外有個隐隐約約的人影移動着。

    為了好奇心的驅使,他不動聲色,輕步出房查看。

    出于意表,那人影卻是小娟。

    她正在竊聽他們的談話。

    小娟防不到錢沅突然溜出房來,不幸給他撞見,當場使她吓了一跳。

    那時她感到非常難以為情,滿面紅暈,幾乎無地自容,窘态可想而知,終于一聲不響,驚鴻一瞥似的逃回房去。

     事後,她久久不敢走出房外。

     隔了一天,她在廳裡給錢沅撞見。

     那時,錢沅就毫不客氣地喊住了她,其實他是裝腔作勢,借題發揮,隻不過想跟她開玩笑而已。

     他故意扮出嚴肅的态度,責問她為什麼要偷聽他與朋友之間的談話。

     這次的過程是這樣: “喂!小娟,你給我站住,我有話問你。

    ”錢沅沉聲而帶着嚴厲的音調說道。

     小娟好像畏罪似的,果然站立不動。

     “坐下來!”他用命令式語氣繼續道。

     她就乖乖地斜坐在軟椅的邊緣,動作慢吞吞,顯示着吓勢勢的樣子。

     錢沅等待小娟坐定之後,接着道:“昨天你做得好事,豈有此理?你這小妮子,竟然鬼鬼祟祟偷聽别人談話,請你解釋一下,那是什麼理由?” 她紅着臉,忸怩地回答道:“不是……不是呀……” 他假裝憤怒,說道:“還說不是,我親眼看到的,你竟然想賴?你如果再賴,我就要告訴黃嫂了,讓她來評評道理!” 她給他一吓,心裡恐懼,急忙辯護道:“真的不是。

    那天我是在聽你們講吉利部落的話。

    隻聽得你講得很好聽,但你們講話太快,我聽不懂。

    我想學習吉利語文,所以喜歡聽别人講。

    你講得真好聽,比我們學校裡的老師還講得好。

    ” “哦,是這樣的?”他說着,心裡暗笑,同時又暗想:“你這小妮子,倒也懂得谄媚拍馬屁。

    ” 他心裡暗笑,面部在無意中也顯露了微微的笑容。

     不料此女鑒貌辨色,立刻抓住了對方的弱點,利用正确時機,向他進行軟功。

     她說道:“錢哥,你的外文這樣好,以前你是在吉利部落的學校裡教書嗎?” 男人的弱點就在于逞強好勝。

     有些人所學不多,所知不廣,但為了拍高自己的身份,卻自诩文墨精通,或冒充秀才。

    若是秀才,則往往誇稱舉人。

    錢沅本是小道士,進校讀書還不到五年,由于天資聰明,好學多問,若論程度。

    充其量也不過是秀才而已,目前他面對這位窈窕淑女,又是朝夕相見的佳人,他豈肯示弱,自貶身份? “我在魔國乃是副榜舉人,至于真才實學,不輸進士,因我也當過八品學正。

    ”錢沅誇口說謊。

     “真的嗎?錢哥,怪不得,你講得—口流利的吉利話。

    ”小娟驚喜地說着,同時她還顯示了對他親切而羨蘊的态度。

    “錢哥……”她接着又叫了一聲,但忽又轉趨靜默。

    “怎麼,你為什麼不說下去?”錢沅問道“我想,我想……” “你想什麼?” “我想請你教我吉利語文。

    ” 佳人有所要求,錢沅似乎不便當場拒絕,但也不願答應太過爽氣,所以他故意緩慢地道:“吉利語文用途雖廣,但你不到吉利部落去,何必學它?不過,你既然有此興趣,不妨随時前來問我。

    ” 小娟聽别他這樣說,芳心甚喜,于是她笑了,兩隻鳳眼笑得兒乎像“一條線”。

     從此之後,小娟一看到錢沅有空,就老實不客氣溜到他的房裡,借故問字,或說長話短,甚至問暖道寒,同時她還非常注意他的日常行動。

     她覺得像錢沅那樣的男人,面貌端正,身體健康,學問優良,品格高尚,且性情溫順,舉止大方,待人和藹可親,接物彬彬有禮,最要緊的,他生活正常,毫無“花把戲”之類的壞習慣。

     那些條件,都能吸引這個懷春而又未經世面的小娟。

    她認為他的唯一缺點,就是他已有了未婚妻。

    至于錢沅,未婚妻尚在魔國,他獨自出走,私入地國人間,作客異邦,孤丁丁,不免寂寞。

    最初,他常對自己嚴加警惕。

    對小娟,在處處場合裡,他也能谒制感情,因為她的尊容并不讨人喜歡,可是雙方相處的日子一長,時間培養了感情,處于客地寂寞中的錢沅,覺得有個少女常來周旋,談笑生風,解除愁悶,那有什麼不好呢?于是他就漸漸感到小娟雖未能惹人憐愛,倒也不覺得讨厭。

     異性之間的事情往往是在近水樓台中發生。

     男女經常相見,日積月累,不免生情,至于彼此的環境如何,容貌媸妍,竟然都忽略了。

     本來錢沅對于小娟從未動過歪念頭,原因是:她的容貌雖非嫫母無鹽,但看起來總覺平淡無奇,難以動人心目,她隻不過是個鄉村式的姑娘而已。

    她的性情,溫柔中含有固執,還夾雜着倔強的成份,這些都是錢沅所不大中意的。

    此外,他另有懷疑:她是否處女? 可是,當他們相識的時間較長之後,錢沅發覺小娟也有優點:(一)對事情肯認真學習;(二)能操作家務,勤于女紅。

     再經過了一段時期,他覺得她隻有優點,沒有缺點。

    當然那是他受到了主觀條件的影響,而成為當局者迷。

     錢沅知道小娟也是這樣。

    在最初,她對他除了尊敬之外,沒有别的意思,因他是别人的未婚夫,她當然不想橫刀奪愛。

     後來,她知道他是副榜舉人,做過學正,人品高雅,于是她對他逐漸由敬生愛。

    另—原因,她本身年齡已到達了需要男人的階段,而她在小天地裡也找不到适當對象,過去又無接交異性的機會,所以,在那時,當她見到了他,心目中就産生了他的影子。

     問時黃嫂也常在背後稱贊錢玩的為人,這就加強了小娟對他的信任。

     小娟喜歡把嫂子在背後稱贊的話傳給錢沅聽。

     她這樣講:“嫂子說:你為人很好,假如你還未訂婚,她一定肯把小姑許配給你………”她又說:“嫂說:你品學兼優……”還有:“嫂子說:什麼……”那無非都是贊美的話。

     總面言之,諸如此類的活,都是小娟借黃嫂口氣表達她自己的心意,或一部分确是黃嫂随便談話的資料,而另一部分必是她本人在内心深處所要對錢沅講的話,也加了上去,但由于她自己究竟還是黃花閨女,不好意思直接出之于口,于是就托辭:“嫂子這樣說,嫂子那樣說。

    ” 這位鳳眼姑娘對付男人确有她的一套本領。

     世界上的男子,在女入前面,往往會變成了“明白瘟人”。

    錢沅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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