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和他們同行,以緻着了他們的道兒,他們說的明月村,又安知不是僞語欺人嗎?不如回到寓中去再說。
于是他就走到船頭上把篙子點着水,正要回船,卻見這船滴溜溜地在水中很快地自轉着,自己險些站不住,便喊:“奇哉,怪也!莫不是今天我遇着了鬼麼!”
他正在驚異之際,又見船梢後水裡鑽出一個黑臉來,正是常龍,程遠罵道:“小鬼,原來你沒有死,快快跳上船來,拼個你死我活。
”常龍笑道:“姓程的,你莫要逞能,請你水裡來吧!”說着話,把船梢一扳,程遠說聲“不好”時,這船早已一個翻身,船底向了天,程遠跌入水中,心裡明知常氏兄弟乃是精通水性的,不料又着了他們的道兒。
剛要掙紮,早被一個人揪住了他的頭發,向河底直沉下去。
程遠一張口,咕嘟嘟地喝了幾口水,狠命地伸手要打那人,但是他的手方才伸上時,又被一人緊緊按住,相助着把他壓下去。
這樣在水中打了一刻,程遠喝的水一多,立即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及至他醒轉來時,不知怎樣地被常氏兄弟把他緊緊縛住,睡在河邊,身上卻又換了一身幹的青布衫褲。
看看河中船也沒有,人也不見,常氏弟兄又不知到哪裡去了。
他躺着,覺得有些疲軟無力,想想常氏兄妹的行徑,不知有何作用?若是他們真心要殺害我,那麼早可将我沉死,何以又把自己救起,抛在這裡,似乎含有戲弄自己的意思。
我吃了這個虧,又将如何報複呢?心中恨恨的咬着牙齒,希望有人前來,可以解縛。
一會兒,隻見前面有一個人很快地走來,象是個女子,及至走近身時,原來正是找她不到的常鳳。
他心中又氣惱,又慚愧,隻苦自己被縛着,不能和她一拼,所以雙目怒視,向常鳳表示着忿忿的意思。
但常鳳卻含着笑對程遠說道:“程先生,我家哥哥太鹵莽了,尚乞恕宥!待我來解縛吧。
”
一邊說,一邊将程遠松了束縛。
程遠立起身來,對常鳳說道:“姑娘,我倒要謝謝你了!你将我的镖和劍盜去,又有什麼意思?我上了你哥哥的當,在你們的面前失敗,我亦無顔再見哩。
”說畢,他臉上露出一團懊喪之色,不顧常鳳答話,掉轉身飛也似地走去。
他恐怕常鳳要追住他說什麼,所以施展他的飛行功夫,一會兒已跑了六七裡路。
前面是一個山坡,山坡下有一座黑松林,他回頭不見有人,立定身子仰天歎了一口氣。
自思我奉師命下山,自謂藝已大成,不料失敗在鳳陽花鼓女兒手裡,足見我的閱曆太淺,易受人绐。
他們雖無意害我,然而這個玩意兒已鬧得我大大丢臉了。
我要去找常鳳,卻等她來解縛,這不是大笑話麼!總而言之,我無面目見人了,不如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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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一想,腦中充滿了輕生之念,便走進黑松林,解了腰帶,打了一個結,向樹枝上一套,自己一伸脖子,挂了上去。
眼前一黑,心裡一陣難過,模模糊糊地什麼都不知道了。
但是經過了若幹時,自己的耳畔聽得有很尖脆的聲音在喚他,睜開眼來看時,自己并沒有死,卻軟軟地睡在常鳳懷中。
常鳳席地盤膝而坐,正用她的纖手撫摸他的胸脯。
更覺憤怒與羞愧交并,跳起身來,對常鳳說道:“我自己尋死,幹你甚事?要你來解救作什麼?”
常鳳見程遠責問,她卻一些不發怒,帶笑說道:“你這個人太不識好歹了,我緊緊跟着跑來救你,卻反給你罵嗎?”
程遠道:“我既失敗在女子手裡,無面見人,所以自盡。
你何必來纏繞不清呢?”
常鳳又道:“好好一個男子漢,前途方長,卻效女子尋短見,這算什麼呢?難道你為了失去東西便要死嗎?那麼,我也好還你的,請你不必發急。
我們兄妹和你并無惡意,聊作遊戲,你卻就要認真嗎?所以我趕來看你情形,哪知你出此下策!即使你負氣,也何緻于此!你要找我,我在這裡啊。
”
程遠聽了常鳳的話,也覺得她說的話很合情理,而又婉轉,自己确乎不該如此輕生,就是不服輸,也該再和她正式較量較量。
又想常鳳這小姑娘确乎有些本領的,不然我的飛行術自信是很好的,她怎能跟得上我呢?他這樣想着,所以低倒了頭,倒沒有答話。
常鳳見他這個樣子,象是有些悔意,便又說道:“程先生,你是聰明人,現在覺悟了嗎?料你吃了一些小虧,心裡總是氣得很,不肯和我們幹休。
那麼,你我不妨用真實本領決個雌雄,我若輸了,情願把東西還你,并且叫我兩個哥哥向你陪罪。
你若輸了,怎樣?”這句話直說到程遠心窩裡,他本氣不過他們用詭計暗算,以緻自己失敗,且要瞧瞧常鳳究竟有多大的本領,敢出此言。
頓時提起了他的精神,說道:“這樣很好,我若輸了,也不再向你們要東西。
從此披發入山,一生不再跑到人間。
”
程遠說罷,遂先走出林子去,常鳳跟着也走到外面。
兩人對立着,各使個旗鼓,交起手來。
程遠起初因要試看常鳳的拳術,所以退讓三分,見常鳳果然身手敏捷,拳法精妙,一步一步地向自己緊逼過來,倘然自己不使出個特别的解數,休想取勝,也許要敗在她的手裡,所以他不敢怠慢,遂把王五教授他的幾路殺手使出來,果然常鳳抵敵不住了,額上香汗向下直淋。
然而她還不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