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然而,遁迹在“空門”中的僧尼,多半是受到過深刻的刺激。
“空門”般的生活,豈是富于熱忱的,擁有年輕熱力的她所可忍受?因此,她在内心中選擇,選擇一個與自己所具有的一切完全相同或近似的同性或異性,作一個膩友,既可解除寂寥,複能增進智慧。
基于上述理由,她之與他,立刻成為深交,似乎并不突兀吧?
他們已成為無所不談的莫逆交。
甚至,坦白到,一次他曾經這樣向她詢問:
“雲!當然,你有你的目标,你将用你的志向、毅力,走向你的目标去!結婚不是你的事業。
但是,你總不能終生不嫁,你總在挑選一個符合你理想的人,與你結合,換言之,你将幫助他,同時,也以他的助力,來完成彼此的事業的願望的吧?你有沒有這個意思?”
她一點也不含羞地,坦白地承認,說:
“有!”
“那麼,”魯平再緊逼一步,問:“映進你心坎上的,是誰呢?”
她仍然毫不含羞的坦白地說:
“萍!是你,是你!”
(在彼此交談中,魯平告訴她,他的姓名是“餘萍”,這在前文裡,筆者無暇插入,特此補正,請讀者諸位原宥!)
魯平聽了這話,卻驚駭到目瞠口呆,無言回答,要不是那位少女,在他的耳邊低低說着:“萍!你怎麼啦?”他真不知會呆到幾時咧!
這一個突如其來的演變,使魯平堕入到沉思中去——對于這位羅绛雲小姐,他是深深地愛慕着,而且,也頗有占有她的欲望。
以前,魯平——雖隻有十九歲——與異性交際過的,卻也有相當的數目。
然而都沒有讓他留下怎麼深的印象。
隻有這位羅绛雲小姐,在未交談之先,他已經熟稔她的舉止;而在已交談之後,又探索得了她的性格,思想,有與自己類似之處。
而在二月來接觸的過程中,又深深地窺知了她心底的深處:她是有着溫柔和忍耐的特長。
一次,魯平偶然在某一項新聞内,找到了可惱的氣人之處,大發雷霆,恨聲不絕。
而她,羅绛雲小姐,卻溫柔地,然而不是帶着使他消沉意志的媚态,閃上兩朵逗人的笑靥,鼓勵地輕聲說:
“萍!這樣的暴跳如雷,就能夠使這類不合情理的事從人間自動消除嗎?不,不!萍!你真傻!以後不要如此,還是靜靜地發掘它的根源吧!忍耐着!到有了充足的能力時,把它齊根鏟除!那多麼好?不要冒無名之火吧,對你的康健有損害的啊!”
是多麼溫柔,而深情的話語呀!但是,并不叫人沉醉在她的懷抱裡,而是叫你去幹有意義的工作:努力去“發掘它的根源”;同時,她叫人再“忍耐”,而不是叫你“忍耐”着一切不問不聞,是“到有了充足的能力時”,然後“把它齊根鏟除”!
是這樣一位逗人歡喜的姑娘,正是許多人“夢寐求之”而得不到的,魯平會不愛她的嗎?
那麼,為什麼他聽到她訴說她心目中的人是“他”時,他會驚駭到目瞠口呆呢?它的原因安在?
由于,他既傾全生命愛她,因此,他不願意害她。
他固然要影響她成為一個更有為的女子,所以如此之與她接近,有意無意之間,把一切灌輸給她,但是,如若接近到精神而上,甚至實行結合,卻不是他的本意……
其時,羅绛雲小姐見他沉思不語,異常疑惑不解,柔聲地打斷了他的沉思,說:
“是嫌我的話說得太突兀?或是……”
“不,不!”魯平矢口否認,截斷她的話,說:“并不突兀。
事實上,我心中又何嘗不作如是想呢!不過……”
至此,魯平縮住了往下的話,面部上呈露着杌陧不安之象,顯然有難言之隐。
羅绛雲小姐,痛惜地,低低地說:
“難道,萍,到此時期,你還有什麼不可告訴我的話嗎?但是,我依然希望你坦白告訴我!”
“我……我……”魯平吞吐地說“雲!不知道會不會使你驚駭和鄙視我?如果我坦白誠實地向你說,我是個……我是個巨賊!”
“巨賊?!”聽至此際,果然,羅绛雲小姐驚惶失色。
繼續嚅嗫地說:“這……這……”
魯平之說出他的行蹤,恰像吐去了一根鲠住咽喉已久的骨頭,反覺得輕松,平靜得多。
此時,他鎮定地向她搖搖頭,滔滔地告訴她說:
“雲!不要驚慌!且聽我說完我所以幹這勾當的由來——
“我向你訴說我的姓名是餘萍,其實,我不姓餘,而是姓魚日‘魯’,不叫浮萍的萍,而是不平的‘平’。
”
“從我有知覺起,我就沒有了父母。
我的父親本是一個五金富商。
一次,他老人家為一個老友申冤,耗損了他一半以上的财産,結果,他老人家的老友,雖然是用金錢買放了,因為遭受了過多的極刑,就奄奄病死了!他們真情同手足,自小平素又在一起合夥。
我父親眼看他的老友,被歹人觊觎财産,僞造憑證,栽害而亡。
于是,郁郁不歡,不滿二月,相随他的老友,脫離了這光怪陸離的世界。
繼着,我母親悲傷過甚,染上了火症傷寒,不治而死了!此時,我不過不滿四歲。
從此,我由我的叔父領養。
他,我的叔父,模樣‘道貌岸然’,實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