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就複雜了,想到這裡又感到要是自己坐在車裡,便可以見機行事扯開他們的話題,現在卻隻能幹着急。
但是反過來一想,雖說他們三人是一家,但還有一位司機是外人,月子是不會當着别人的面說出自己的遭遇來的吧!這樣考慮着,心裡才有些踏實起來。
車外的天氣果然如飛機裡告知的很晴朗,但刮的是西風,好像很冷。
車子朝着西面頂風而去,我不由想起前天在巴黎的公園裡,也是這樣夕陽西下的時候,月子回到了我的身邊。
當月子飄動着紅色的大衣,撲上來抱住我的這一瞬間,我感到月子是變了,以後我們夫妻将會有一個新的開始了。
可現在看來這也許隻是我一廂情願的美好願望而已,現在剛踏上日本的土地,月子那樣子又與以前沒什麼兩樣了。
怎樣才能使月子真正回到我的懷抱裡來呢!同是冬天,但與法國相比,日本的景色似乎要優雅和多彩一些,我望着車窗外的隆冬景色,同時腦子又陷入了今後該怎麼辦的沉思中去了。
出租車到澀谷的嶽父家已是下午四點多了。
怪我太迂腐,心裡隻覺得出租車費嶽父會給我付的,不想門口連傭人也沒迎出來,我隻好自己付了車費。
一個人拖着行李穿過黃楊樹成林的院子,到了家門口,隻見門口脫着好幾雙鞋子,明白他們三人早已經到了。
我将提箱放在門邊,傭人總算聽到動靜迎了出來,将我帶到客廳裡,隻見嶽母與月子面對面坐在矮桌邊,旁邊是一隻在我認識月子以前就飼養的卷毛狗。
見我進去,嶽母對我說了聲“我們也才剛到”便算打過招呼了。
我已不想說什麼,默默地坐在了月子的身旁,這時嶽父親自打開香槟,在月子、我和嶽母的杯子裡斟滿了酒,然後自己斟滿舉起杯來道:“聖誕快樂!”今天是聖誕節,嶽父嶽母最寶貝的女兒平安回來了,這對他們來說是得到的一份最寶貴的禮品,兩個人都對着月子滿面堆笑,在一旁的我看着這樣和喜悅的場面,感覺他們在車子裡并沒有談及什麼傷心的事情,于是心頭也感到輕松了一些。
“克彥,你也辛苦了。
”
嶽母的這麼一句話才使我感到他們總算想起了我。
我馬上禮貌地說道:“這沒什麼。
”一邊謙恭地點着頭。
一旁的月子卻是沒事人似的不發一個聲音。
嶽父也總算對我點了點頭,又為我倒了一杯酒,這時女傭人拿了一盆幹酪進來,好像是約好了似的,這時門鈴響了,女傭去開門,幾分鐘後,托着一大盤壽司進了來。
兩個半月沒回來了,嶽母對月子勸着:“來,快吃。
”月子于是便拿筷子将大盤裡的壽司夾到自己面前的角盆裡,今天在飛機裡她吃了不少的,現在平安回到家,食欲胃口大概又會大增的吧。
“克彥,你也不用客氣。
”嶽母也對着我勸着,于是我便夾了一團壽司,要了杯啤酒。
一邊吃,一邊說着她們的家事。
月子弟弟的事,他們朋友的事,聊了好一會,月子突然跟她母親起身去了二樓的房間。
那是月子出嫁以前的閨房,現在還為她保留着,大約二三十分鐘的時間,母女倆又回了過來,月子這時換了身打扮,穿了一件綠色的針織連衣裙,這也許是她當姑娘時穿的衣服,看上去一下子年輕了許多,月子也許想放松一下,見父親誇她年輕便幹脆撒嬌地要了清酒與父親對飲起來。
月子酒量本來就不大,近三個月沒喝日本清酒了,又是在家裡,所以有些放肆,喝了沒一個小時,便有些醉了,嚷着想睡覺。
“那麼,我們回去吧。
”我見她說想睡覺便這麼勸着,心裡也着實想快些回去。
可月子卻突然說道:“不,我想睡在這裡。
”嶽母也好像與月子商量好了的着幫腔道:“今天就讓她睡在這裡吧。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月子已經自顧自地起身去了二樓。
留下我一人怎麼辦?好容易回到日本了,想着夫妻好好團圓一下,可現在算什麼明堂嘛,我有些不甘心也跟着去了二樓,走進月子房裡,隻見她已經鑽進被窩睡下了。
“你真的要睡在這裡?”
“你不是明天很忙嗎?”
明天醫院裡确實有一大堆的事,也許會忙到很晚,但這與今天夜裡有什麼關系呢,讓我這麼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回到家裡去,不是太殘酷了嗎!
“一起回去吧!”
我有些懇求的味道了,可月子還是很幹脆地回絕道:“我不去。
”這态度我再勸說也沒有用了,隻好一個人下了樓。
順便去了趟廁所,再回到客廳,嶽母便問道:“怎樣了?”于是我告訴她月子已睡下了。
嶽母聽了便又幫着女兒道:“她一定很累了,今天就讓她一個人好好休息一下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能再勉強了,隻好點點頭道:“那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