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時刻,鄧元弘依約出現,抱着一束鮮花,俊朗的身影霎時吸引滿室注目。
「小燕子,我來接妳喽!」他朝她走來,依然笑得那麼燦爛耀眼,笑得令她不得不感到歉咎。
如此真誠爽朗的男人,她竟能為了一己之私利用他,她真的很壞……
「妳可以下班了嗎?」他問。
「還不行,我老闆還沒開完會,我不能先走。
」事實上,她是希望他親眼看到鄧元弘來接她。
「既然這樣,我陪妳等了。
」鄧元弘随手拉來一張椅子,坐在她身畔。
「對了,我帶了一盒巧克力給妳,吃不吃?」他讨好地獻上巧克力,
她取了一顆送進嘴裡,淡淡的酒香瞬間在唇齒之間流溢。
「好吃嗎?」她笑望他,正想點頭時,一道低沈的嗓音忽地在她身後揚起。
「這巧克力看來不錯,哪裡買的?」是荊睿!江雨燕身子一震,緩緩回過眸,令她驚訝的,他俊逸的面容竟淺淺浮着笑意。
「鄧先生,你好。
」這回,是他主動對鄧元弘打招呼。
「我又來了,荊總。
」
「來接雨燕下班的嗎?」
「是啊!」
「那就麻煩你了,順便帶她去好好吃一頓,她病剛好,需要多補充些營養。
」
「OK!我正有此意。
」
就這樣?江雨燕旁觀兩個男人和樂融融地交流,芳心沈落。
她以為他會在乎的,至少該有一點點吃味,但他——顯然不以為意。
「這巧克力是哪裡買的?鄧先生。
」荊睿問。
「這個啊,是我從美國帶回來的,怎麼荊總也喜歡嗎?改天我送你一盒。
」
「不是我喜歡,我是想買來送人。
」
他是要送給胡麗盈!江雨燕悚然領悟,蓦地彈跳起身。
「怎麼了?」兩個男人同時轉頭看她。
她不說話,猶如一尊遭暴風雪凍僵的雪娃娃,凝立原地,面色蒼白,眼潭幽蒙,靜靜地映照出一張教她心痛的男性臉龐。
她看着他,隻看着他,不管是不是有另一個男人為她心動癡迷,她眼裡,隻有他。
「我可以跟你談談嗎?總經理。
」她機械化地吐落嗓音。
荊睿深深地望她。
「好,妳進來。
」
她随他進了總經理辦公室,緊閉門扉,确保私密的空間。
「妳想說什麼?」荊睿斟了兩杯水,将其中一杯遞給她。
她接過,失神地啜飲。
他也不急,倚着牆,耐心地等她收拾淩亂的思緒,整理出結論。
終于,她揚起眸,兩束秋水剪成的瞳神,蕩漾他的心―
「你是不是希望我辭職?」
他震住,全身肌肉緊繃,扣住水杯的指節泛白。
「我要聽實話。
」她凝定他。
他微斂眸,抹去臉上所有表情。
「對,我希望妳辭職。
」
天地崩毀了,她花費多年堆砌的自信瞬間坍落!原來她并不那麼特别,原來他能舍得她離開。
「為什麼?」她不願相信,不能承受胸口那劇烈的痛,每一次呼吸,都像一把利刃在心上割,剜出血肉。
真的好痛……
「因為我不希望身上有弱點。
」
他看着她,嘴角揚起半自嘲的笑―她不明白他怎還能笑得出來?怎能如此無情?
「……妳就好像我體内的毒,燕燕,我必須把妳清除得徹底,才能真正走自己的路。
」
他的言語,和他的笑一樣無情。
「你的意思是我拖累你了?」她嗓音嶺顫。
「某方面來說,是的。
」他别過眸,不讓她看清自己深藏眼底的情感。
「妳也知道我是多麼自傲的一個男人,我不想老是有人在耳邊叨念我這樣做不好,那樣做不對,何況還有麗盈―」
「為了跟她結婚,你必須徹底斬斷跟我的關系。
」她輕聲接口。
「我就知道妳會懂。
」他澀澀地勾唇。
是的,她懂,從一開始就懂了,她隻是一直自我欺騙,縱容自己懷抱着一線希望。
她總以為或許情勢會有變化的,或許有一天她在他心中的分量,能夠重到他願意為她放棄野心,放棄婚姻的買賣。
她真傻!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為她不再執着?
他是荊睿,是魔王,怎可能為她而熱,對她留情?
淚水悄無聲息地滑過江雨燕頰畔,熱着她的臉,卻冷着她的心,她顫然擡手,抹去斑斑淚痕,抹去所有的心酸與脆弱。
她輸了,這場戰争,她敗得徹底,不得不認輸。
她昂然揚首,瑩瑩淚光在眼裡倔強地閃爍。
是時候該醒了,為他,更為自己,她的存在不能成為他前進的阻礙―
「好,我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