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難過,卻高傲地不許自己在他面前卸下自尊,冷漠地玩他的遊戲規則,扮演一個最精明幹練的萬能秘書。
「……今天下午,你要跟梁冠雅先生開會,晚上要出席台美商會的活動,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
」他淡淡地回話。
「我已經邀了伴。
」他邀伴了?江雨燕扣住PDA的手指一緊。
「是……胡麗盈小姐嗎?」
「嗯。
」
他果然開始采取行動了。
她暗暗咬牙,努力從橫亘着苦澀的胸口,找到呼吸的空隙。
「既然你要跟胡小姐一起出席活動,需不需要我買份小禮物,或者訂束鮮花送給她?」
「不用了,我會自己去買。
」
他自己買?
這又是另一枚震撼彈,在江雨燕心海炸開驚濤駭浪。
從來不肯對女人真正用心的他,終于決定要用心了?
她收起PDA,将雙手藏在身後,掩飾不争氣的顫抖。
「看來總經理對胡小姐——很認真。
」
「不就是妳勸我要對她認真的嗎?」他似笑非笑地望她。
「我隻是覺得妳說的有道理,決定采納這個好建議而已。
」他好狠,竟将一切緣由推給她,彷佛嘲弄她是自作孽,活該吃醋受罪。
江雨燕懊惱地别過眸。
「既然這樣,如果沒什麼事,我先退下了。
」
「妳去忙妳的吧!」他平淡地允許她離開,連一句話也不跟她多說。
現在在他心裡,她究竟算是什麼?
一個辦事利落的得力助手,或是普通的高中同學?她跟他,還算得上是朋友嗎?她還能自滿地以為他們的關系比好朋友更多一些些,更親密一些些嗎?
她還能欺騙自己,他們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她是他唯一也最重要的紅粉知己嗎?
他是不是在暗示她,她該離開了?
妳可以辭職,離開公司、離開我,我不在乎!
他憤慨的叫嚣反複在她腦海迥蕩,她曾以為是氣話,如今似乎已成真。
真的嗎?難道他們的關系,真的已到了盡頭……
一念及此,江雨燕蓦地深吸口氣,忍住在辦公室落淚的沖動,她回到座位上,逼自己定定盯着計算機屏幕,表情木然。
不能哭,不能當衆落淚,她是專業的OL,她很能幹、很堅強,她不會輕易毀了自己一直以來經營的形象。
不能哭,否則全世界都會曉得她跟荊睿起了争執,而所有同仁都以為老闆是最信任她的,唯有她,能軟化冷硬的他。
她是特别的,最特别的……
「雨燕,妳來幫我看看這份英文資料好嗎?」一個女同事過來找她。
「我總覺得有一段看不太懂,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錯了?」
「哪裡?我瞧瞧。
」她接過資料。
「就是這裡。
」女同事指出疑問的段落,在她低頭研究時,蹙眉打量她。
「妳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病還沒好?」
她一凜,連忙搖頭。
「沒事,我好多了。
」頓了頓。
「我看這段應該是這個意思……」
她翻譯給女同事聽,對方恍然大悟。
「對,沒錯,就是這樣!原來之前是我想錯了,真是多謝妳了,雨燕。
」
「不客氣。
」她微微一笑。
「妳真厲害,怪不得老闆那麼賞識妳!」女同事贊歎。
「大家都說他沒有妳不行。
」
真的不行嗎?以前的她或許能以此自訓,但如今,她可不敢這麼想。
江雨燕輕輕咬唇,勉力持住微笑,不許自己在同事面前露出一分動搖。
「妳的氣色真的不好。
」女同事關懷地盯着她。
「對了,要不要請妳那個熱情的追求者來看看妳?他如果懂得把握機會,現在正是獻殷勤的時候。
」
「不用了,他前兩天已經到家裡探望過我。
」
「他真的去了?好家夥!算他識時務!」女同事呵呵笑,顯然當時鄧元弘會前來探病,就是她一手促成。
「手機拿來。
」她忽然攤開掌心。
江雨燕一愣。
「幹麼?」
「打電話給他啊!叫他來接妳下班。
」
「不用了啦——」
「什麼不用?男人追女人,本來就該負責接送當司機,不然還追什麼追?快把手機給我,我替妳CALL他!」女同事不由分說地搶過她手機,開始撥電話。
江雨燕原想阻止的,發燒那晚,她已經很麻煩鄧元弘了,他還堅持在客廳打地鋪陪她,她真的很過意不去。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未嘗不可。
讓鄧元弘過來接她也好,這樣荊睿就會知道她是很有行情的,無須總是癡癡等着他,他跟女人出席晚宴,她也可以跟男人約會吃飯。
這是報複,或者該說,是一場女人與男人的戰争,而戰端,是他先挑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