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苡萦訝異中帶着不解的眼光看着他:「你到底做了什麼啊?怎麼我媽會吓成這樣?」
「對不起,我沒有惡意。
說真的,我隻是想請教伯母幾個問題。
」單若星淺淺一鞠躬,很有風度的先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位太太是妳母親。
」
「女兒,别理他……」徐母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彷佛躲瘟疫似的,「我們快走——媽不是教過妳,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講話。
」
「媽,他是來查隔壁單家的『那件事』——」徐苡萦替他解釋。
「什麼單家?我不認識——我什麼都不知道!」徐母連連搖頭:「你不要問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啦!」
「媽?」連徐苡萦也對母親的過度反應感到不解。
「萦萦,媽平常教妳的事情妳都忘了嗎?趕快進屋去!」徐苡萦被母親連拖帶拉給拽到家門口。
「好好好!妳先進去,我去開信箱。
」徐苡萦随意編了借口,讓母親先進到屋裡。
走到大門邊的信箱,果然單若星還等在那裡沒走——
「先生,你還是先回去吧。
我媽媽那裡……應該沒有你想知道的東西。
」
雖然天色昏暗,徐苡萦仍然看得到男子臉上的憂愁,他落拓的眼神看起來好寂寞,她看着有些心酸,竟不忍立即趕他走。
「喔——可是,伯母她……」她似乎認識我父親啊!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終究他沒把話說出口,就怕把母女倆逼急了,反而什麼都問不到了。
「我媽媽最近身體狀況不好,她需要安靜休息,請你别再打擾她了。
好嗎?」
「……既然妳都這麼說了,我隻好再另外找線索。
」單若星不斷地搖首歎氣。
「不好意思喔,你好像很失望?」看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又聽他聲聲歎息,她的恻隐之心再起,她從來沒見過男人失意的樣子,尤其是這麼俊俏的男子——
徐苡萦直覺地想為他做些什麼,做什麼都可以,隻要他擰皺的眉峰可以舒朗一點,抿緊的唇不要一再歎息,她真的願意幫他啊!
「别這麼說,是我該道歉……是我吓到令堂,我以為她認識單家的人。
」
「這種事,隻能慢慢來。
」徐苡萦走到他面前——天,他真的好高……
近距離的時候,得仰起脖子才能窺見他俊朗五官的全貌,對上他煚亮的湛眸,徐苡萦感覺心跳加快了,血液也熱了起來。
她绯紅的雙頰,水汪汪的眼眸根本掩藏不住對這英俊男人的欣賞,她看着他,自然而然地流露傾心的善意:「不要急嘛——既然你有心要查,一點一滴慢慢追,總有天會找到線索。
」
「呃……是呵!妳說的對!」單若星終于笑了,雖然遇上她母親令他挫折,但是——誰說認識她不是另一種意外收獲呢!
看着她绯紅而甜美的臉龐,他的心緩緩注進一股暖流,尤其在她帶笑的眼角看着自己,替他真誠加油打氣的那一剎那,單若星一直緊閉着的心内門窗,彷佛就在她的溫柔笑靥下,輕輕被開啟了……
單若星自決心追查這件案子開始,壓力始終沒少過,特别是戎爹的反對更令他精神上倍覺沉重,在孤獨的追尋之路上,有她這麼率真的笑容鼓舞,他肩上的重擔似乎也有了稍稍減低的迹象。
他一向很難被融化的,然而此刻徐苡萦體貼的心意已深深打動了他,平常一貫剛毅冷漠的臉龐,十分難得地帶着親和、溫柔的淺笑。
「天愈來愈暗了,晚上風很大耶。
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怕你吹到風會感冒耶!」徐苡萦似乎被他的迷人笑容給催了眠,竟不自覺說出關心的話語。
話都出口了,才驚覺似乎太過熱絡了——跟他,還沒那麼熟吧?她的臉又開始發熱……
「嗯。
」他同意的點頭,接着和善的伸出了手:「剛剛是我太莽撞了,請接受我的道歉。
呃,可否請問妳貴姓?」
「我姓徐。
你呢?」徐苡萦微微露齒輕笑,回握他厚實掌心,她的臉更燙了:「我猜,應該不是姓『單』吧??」
「呵……很不巧,我正好姓『單』。
」
「啊?真的?不會吧?」徐苡萦驚訝地縮回手:「你姓單——那麼你是?」
「呵——這也沒什麼好驚訝。
我父親與單家男主人是遠房宗親,隔好幾代的堂叔侄兄弟之類。
」
他刻意掩藏真實身分,當年大火,所有人都以為他已藏身火窟。
「哦!原來如此。
」徐苡萦了悟點頭:「難得你這麼有心,為了長輩付托盡心盡力。
」
「沒什麼。
」單若星淡然帶過:「為人子女,能做的就是體貼親心而已。
」
「嗯,我了解。
」徐苡萦感同身受,她對自己的母親也是這樣的。
「我走了。
後會有期。
」單若星拉起領口,向她揮揮手,大步轉身離開。
夜晚果然起風,晚風刺刮着皮膚,徐苡萦瞇起眼目送他漸行漸遠的背影……
唉!那雙寂寞的眼,那張愁眉不展的俊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竟已一刀一刀地刻镂在她心版,永遠洗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