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過逃跑。
她認定自己逃不開、跑不掉,或許她的性格是太消極了些,但對一隻隻要跳躍就會觸電的柴犬來說,久而久之,它也會學到匍匐是最安全的姿勢。
「逃避能解決事情嗎?」慕心反口問。
膽子大了一些些,發現婆婆雖嚴肅,卻不如想像中恐怖,她扮起微笑天使,起身,搬過一把椅子,和婆婆面對面坐著。
「你說的對,逃避不能解決事情,不過你可以向你父親抗議。
」
「抗議?我不會。
」
她所受的教育中有服從、有配合,但沒有抗議。
「你不抗議,就嫁給一個沒見過面的男人,膽子真大!」老威廉斯夫人對於逆來順受的東方女子無法了解。
「爸爸說,亞瑟是個有肩膀的好男人。
」
「你爸爸說什麼你都聽?」老威廉斯夫人無奈,對不聰明的女人,她很難發脾氣。
「你說什麼我也聽。
」她很乖,無庸置疑。
「真的嗎?好,我要你離開這裡,回你的家。
」她挑釁地說。
回台灣?想起媽咪的恨,想起她的鞭棍,微笑失蹤,慕心全身泛起雞皮疙瘩,手顫抖,眼眶瞬地發紅。
「可不可以……叫我做簡單一點的事情?」她懇求。
「你做不到?」
「對不起。
」
她還是學不會抗議、學不會争取。
她隻能哀求對方,給予簡單指令。
「你知不知道,亞瑟愛的人是娜莉,他們在一起很多年,本來要結婚了,若不是你父親提出那麼過分的條件,他們早就成為夫妻,更說不定已經給我們威廉斯家生下新一代了。
」
「對不起。
」
「對不起不能解決事情。
」
她不要慕心的對不起,更不樂見她淚流滿面。
說實話,慕心的委屈讓她有幾分心軟。
「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房間,我躲著不出現,你們假裝家裡沒有我?他們相愛、他們生小孩,我統統不幹涉。
」
眼一眨,成串晶瑩挂在粉粉的臉龐,看到這情景,誰舍得對她殘忍。
「你何必讓自己這麼委屈?你有那些股票,日子很好過啊!」她不明白慕心的固執。
她不曉得問題在於,慕心不會一個人生活、不會和人打交道,更不會向外求助……
「對不起,對不起,我很抱歉,可是我不能走,對不起……」
淚淌下,慕心的眼神中有乞憐、有哀懇,凝視她,老威廉斯夫人不得不妥協。
其實,慕心大可趾高氣揚指揮家中生态,大可電話一通撥回娘家,要求父親趕走娜莉,畢竟亞瑟要的技術轉移還沒開始進行。
可是她沒這樣做,反而哀求起她給她一個小小的生存空間,保證絕不妨礙娜莉和亞瑟的感情。
面對這樣的慕心,誰還能夠逼人太甚?
「算了,不要再哭,我讨厭女人動不動用淚水收服男人。
」她讓口氣聽起來兇惡些,不願意慕心聽見自己的軟化。
這個指令比較容易,慕心立刻抹去淚水,挂上可憐兮兮的笑容,迎合。
「我想睡覺,你去櫃子上面,拿一本書念給我聽。
」
命令下達,老威廉斯夫人發現這個命令,純粹因為她喜歡聽慕心講法文時,那種軟軟甜甜的腔調。
在慕心背過身拿書時,老威廉斯夫人嚴厲的臉龐露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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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大方嗎?
慕心不覺得,她隻是不看重身外物。
仆人珊妮喜歡她的蝴蝶别針,她當場拔下來送給珊妮;瑞絲的女兒要結婚,慕心送她一條鑽鍊作為結婚禮物。
這些行為對她來講,出自真心,不帶刻意。
她習慣讨好人、喜歡看别人因她的舉動快樂,她沒想過這種行為哪裡不正确。
但事情一傳再傳,擴大、誇張再加上一點點想法,在傳進亞瑟耳朵裡時,鬧出一場風波。
這天,慕心靠在房間沙發裡看書,一本「千江有水千江月」看到三分之二時,門被打開了。
在正式成為夫妻後的一個星期,亞瑟再度出現在她眼前。
嘴角掀起同時,她接觸到他不善眼光,立即咬住下唇,閉合。
千萬别讓自己的快樂,引發别人的憤怒,切記切記。
「聽說你送禮物給下人?」
亞瑟進門,出口質問。
站在他身後的是娜莉,她的得意寫在臉上。
果然,隻要她痛苦,别人就會獲得快樂,那麼,再苦一些些也沒有關系。
見她沒回答,亞瑟又開口。
「我在問你話,有沒有這回事?」
點頭,慕心往後挪一下步伐,拉開兩人距離。
隔點距離,萬一被打……比較不痛……
「你以為拿東西攏絡下人,是聰明作法?」寒冽的語氣傳來,凍僵了她的心情。
慕心搖頭,那不是攏絡人心,她隻想大家高興。
「你以為你送出去的什麼?禮物?錯!是施舍,你在踐踏他們的自尊。
」亞瑟說,聲音不大,卻字字壓在她心間。
踐踏自尊?為什麼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她不過想看大家開心,而他們是真的開心啊!怎麼會變成踐踏自尊?
搖頭,她不懂。
「你可不可以把時間挪用到别的地方?」亞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