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管家已替他準備好睡袍拿在手中,恭候一旁,臉色有些發白。
“少爺……”他趨前将睡袍遞上。
“表沒找到。
”歐陽青看了管家一眼,替他說出未說出口的話。
木管家低着頭,鎮定的回答,“是。
”
一手一隻套上了睡袍衣袖,他淡然說道:“找不到就算了,讓他們回來。
”
“是。
”木管家又鞠了個躬,轉身想出去通知下人,卻遲疑了一下,轉過身來,“少爺,老爺那邊……”
“是我弄丢的,我會去說的。
”
“是。
”他又點了下頭,才趕緊轉身出去,下樓去召那三個還在校門口找表的人回來。
歐陽青等木管家出去後,便熄燈上床睡覺。
黑暗中,他人躺在床上,卻了無睡意,隻是藉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天花闆,左手不由得又握住了右手手腕,想起了給他那隻表的爺爺……
爺爺也是天賦異禀,有着異于常人的能力,但他卻沒讓旁人知道,包括他的家人及兒子,但在發現他這個孫子也有異能時,便給了他那隻骨董表。
當天晚上,爺爺就病死了,那隻表成了爺爺的遺物。
那一年他三歲,并不知道那個躺在病床上、和他有着相同異能的老人是他的血親,隻是無動于衷地看着父親悲恸地流下淚來,看着父母籌辦喪事,看着母親替他穿上了麻衣,看着一些不認識的大人前來靈堂吊唁。
他一直對那位死去的老人沒有什麼感覺,直到數年後,年歲漸長,他才知道那一天他找到了人生的導師,卻也同時失去了他。
遺憾?也許有;傷心?卻還不至于。
但在遺失了那隻骨董表的現在,那些許的遺憾又加深了點,畢竟那隻表他戴了十幾年,已成了習慣,現下右手手腕空空的,總覺得有些不對。
眼皮逐漸沉重,他如是想着,也許明天去買一隻新表來戴吧……
在他雙眼完全合上之前,天花闆似乎有個小黑點晃了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
歐陽青睜開雙眼,卻發現那粒小黑點竟有向外擴散的趨勢,還來不及驚訝,耳中就聽見好像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一名女子的尖叫。
什麼東西?
他蹙起了眉,發現天花闆的黑點随着尖叫音量的增大也迅速擴大,從黑點變成了巴掌大的黑影,然後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而那名女子的尖叫也一聲接着一聲,越來越響亮,這感覺就好像……好像是有東西從很高的地方掉下來一樣!
而且看樣子快要壓到他了。
雖然這情況詭異莫名得教人無法置信,但他還是冷靜異常、動作迅速地在千鈞一發之際翻下了大床。
“砰”的一聲轟然巨響,他腳才着地,那東西就掉到了床上,而且……壓壞了床!
他瞪着那陷在破碎的大床之中、被床單覆蓋纏繞住的東西,還沒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那東西就發出了一連串歇斯底裡的尖叫和咒罵聲。
“啊──啊──啊──落地了嗎?落地了嗎?”那東西在白床單下亂摸一通,似乎是在确認是否接觸到地面,然後随即又開始大叫:“好痛、好痛啊!媽呀!痛死我了!這到底在搞什麼鬼東西啊?!”
這句話應該是他問的才對吧?
歐陽青莫名其妙的瞪着那在白色床單中拚命蠕動、掙紮着想出來的東西,又忍不住擡頭看了眼天花闆,卻見天花闆依然還是天花闆,不見有破洞,也不見有黑影,事實上,那上面連個黑點都沒有。
當他重新低首,就見它終于從糾纏的床單中找到出口,“啪嘶”一聲,一個東西突然撕裂了床單,從白色的床單下冒了出來。
看到那東西,歐陽青在瞬間呆了一下。
從床單下奮力突圍而出的東西,竟然是……竟然是一隻手?!
正确的說,那是一隻幾近透明的手臂!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忍不住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但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那隻……手,它真的是透明的,雖然是在黑暗中,但他甚至能十分清楚地看到那隻手後面的擺設。
“誰……誰來幫我一下啊?”那隻手在空氣中揮動,發出艱難、挫敗、嬌憨的女音。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那隻手的其他部分還在床單下掙紮。
不知怎地,他竟真的伸手抓住了那隻細瘦透明的手腕,沒想到他才輕輕用了點力,那東西就整個脫離了亂七八糟的床單,而且似乎因為力道過大,它整個撞到了他身上,然後立刻像碰碰車一樣又反彈回去,不過這次那東西倒是整個脫離了床單,坐在斷成兩半的大床中。
“哇,搞什麼?很痛耶,你這家夥怎麼這麼粗魯?不會小力點啊!”
那東西……不,應該說是“她”,她擡起接近透明的左手,揉着撞到他胸膛的額頭,不悅地瞪着他怪叫着。
歐陽青雖疑惑,但仍是面無表情,他看着她,發現這個透明的女孩長相十分可愛,大大的雙眼、長長的睫毛,還有彎彎的眉、小小的虎牙、甜甜的酒窩,當然她并沒有對他笑,隻不過她大聲說話時,酒窩也會随之出現。
她額前覆蓋着整齊的劉海,長長的秀發綁成兩條辮子,而她身上……歐陽青面無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