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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丁酉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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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深處。

    這是一個不祥之兆。

     朝鮮軍一退,藤堂高虎又開始不遠不近地跟上來,像一頭跟随着負傷麋鹿的狼,随時準備撲上來咬一口。

     朝軍水師徐戰徐退,又退至加德島附近。

    這次元均學乖了,不敢派人登島補給,而是讓艦隊北移,靠近大陸的永登浦。

    誰知道這一步早就在日軍預料之中。

    藤堂家和島津家已經派了五十條快船,載着大批士兵先搶到永登浦附近埋伏起來。

    結果朝軍在永登浦再一次遭遇伏擊,損失慘重。

     元均吓得連救援都顧不得,揚帆,一口氣後撤到了溫羅島附近,最終又回到了巨濟島北側的漆川梁駐留。

    而日軍則繼續如影跟随,分成許多小隊不斷襲擾。

     這次戰鬥的過程,和數天前的戰鬥過程幾乎如出一轍。

    藤堂高虎已經摸透了元均膽小怯懦、猶豫不決的個性,故意在反複拉鋸戰中消磨朝軍的體力,等待着他們犯下更多錯誤。

     漆川梁位于巨濟島與半島大陸之間的馬山灣附近,附近有漆川島,距離安骨裡城和鎮海都不遠。

    這裡海域狹窄,水深頗淺,并不适合朝鮮水軍駐屯。

    但元均不知為什麼,非要停留在這裡不可,怎麼勸都不聽。

     七月十五日,朝、日兩軍圍繞着漆川島持續了一整天的低烈度戰鬥,朝鮮水軍處于劣勢,但尚不緻崩潰。

    雙方一直到太陽落山方才收兵休戰,疲憊不堪的元均把所有的将領都集合過來,神情沮喪地說:“現在情況如此艱難,隻怕咱們隻有殉國一途了。

    ” 裴楔一聽就火了,說我軍連續打輸了好幾場,士氣沮喪,已無再戰之力,不如及早撤退保存艦隊實力。

    裴楔的建議從軍事角度上來說是對的,海軍的價值在于“存在”,隻要艦隊還在,哪怕麗水丢了,都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但從政治角度來說,這個建議最糟糕不過。

    元均若是就這麼回了麗水,等待自己的将是無數的彈劾奏章,到時候别說柳成龍不會放過自己,尹鬥壽也不會幫一個落水狗。

     元均想到這裡,擺了擺手說:“死而後已,汝勿多言。

    ”裴楔一聽,知道這人油鹽不見,索性不談了,回去偷偷跟自己手底下的十二條船商量撤退的事。

     十六世紀的海戰,基本上都是白晝戰,一到晚上海面會變得極黑,缺乏遠光照明設備的船隊連保持隊形都很困難,遑論作戰。

    因此基本上兩軍一打到太陽落山,就很有默契地各自休戰,有什麼事來日再說。

    因此“夜間不戰”,是屬于這個時代水軍的常識, 元均和朝鮮水師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常識,可藤堂高虎不這麼認為。

     十五日深夜,元均睡了,藤堂高虎沒睡,他派了自己侄子藤堂高刑和一個叫箕浦忠光的心腹,帶着二十幾條叫做鼻居舠的小船,悄悄地潛伏在朝鮮水師船之間。

    當時夜裡太黑,朝鮮水師的警戒又很松弛,居然被這些小船悄無聲息地貼近了數艘巨艦。

    鼻居舠,顧名思義,船的一頭高高翹起來,像是一隻鼻子,正好可以貼到大船的側舷吃水線上部,而且這些船裡裝滿了引火之物,幹什麼用的一目了然。

     藤堂高虎又派了一支分艦隊,冒着走散的危險繞到朝鮮水師的身後去,這才安心睡去。

     七月十六日黎明一破曉,忙碌了一夜的日軍突然發動了突襲。

     突襲的第一彈是來自于鼻居舠。

    這些小船突然出現在艦隊之間,把鼻子緊緊貼在許多闆屋巨艦之上,然後引燃了熊熊大火。

    而藤堂高刑等人則趁此機會,用鐵鈎鈎住船首,爬上去殺光甲闆上的人,再放火。

     此舉讓許多艦船幾乎同時冒起黑煙,彼此不能相顧,引發了極大的混亂。

    猝不及防的朝鮮人剛睡醒就遭到了這麼強烈的打擊,都紛紛争先恐後地調轉船頭,想離開這一片火勢。

    元均的旗艦連連擊鼓鳴鑼,試圖示警,反而起了反作用,讓船隊更為驚慌。

     如果是李舜臣處于這種狀況,和元均做同樣的事情,麾下士兵肯定會慢慢鎮定下來,向旗艦靠攏。

    可惜元均不是李舜臣,他的警報隻會讓軍心更加動搖。

    由此可見,平日裡培養士兵對指揮官的信心,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

     在這一片混亂中,日軍嗷嗷地從前後兩個方向沖了上來,登時槍聲大作,硝煙四起,密集的彈丸像暴雨一般落在朝鮮艦隊頭頂,整個洋面都被火焰與鮮血覆蓋。

    被夾擊的朝鮮水師潰不成軍,不得不各自為戰,兩軍的船隻雜亂地穿插到了一起,完全陷入一場混亂——或者按照英國海軍的叫法,DOGFIGHT。

     前面說了,朝鮮水軍的優勢是遠程火力加運動戰,現在卻被日軍欺近搞埋身白刃戰,讓對手發揮出了單兵戰鬥力強勁的優勢,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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