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消息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甚至可以說理所當然。
“這件事你是聽誰說的?”
“我去教員室的時候,教導主任他們正在小聲談論,不過還是傳到我耳朵裡幾句。
”
“哦?然後呢?”
“然後……”篠田從書包中取出香煙,用一次性打火機點燃,深吸了一口。
“來一根?”他向我勸道。
“不,我就不必了。
”
“别客氣嘛。
”
“不是客氣,我不會。
給我講講之後的事吧。
”
“嗯……”篠田把煙盒放回桌上,“媒體呢……因為媒體有所察覺,老師們也焦慮不安。
要是被曝光了,再手忙腳亂地召開記者招待會什麼的可就來不及了。
”
“的确如此。
”
“因此,有人建議提早采取措施。
你知道他們打算怎麼做嗎?”
“不知道,怎麼做?”
“讓你們退出夏季的地區預選賽。
”
“什麼?!”我整張臉都氣歪了,“為什麼要把棒球社搬出來?”
“這是個障眼法!照現在的情況看,如果這次的事件被媒體披露出來,矛頭肯定會指向校方對學生的指導方法。
但是,如果先使出禁止棒球社出場這一招,就容易造成事件責任在棒球社成員一方的假象。
也就是說,他們企圖将世人的目光轉移到學生不正當的異性交往上。
讨論的焦點将變成造成女生懷孕是不是一個嚴重得要禁賽的罪名。
這麼一來,禦崎那個老太婆就無人問津啦。
”
原來如此,我禁不住咂咂嘴。
“他們要是真這麼幹,我一定把禦崎這個死老太婆幹的好事捅給媒體!”
“即使你不說,應該也會有人揭發。
可是,那時不已經于事無補了嗎?在他們交了退賽申請之後。
”
“是啊……”
“你說,這是不是個很嚴重的問題?”說完,篠田起身朝廁所走去。
桌上的煙灰缸裡放着他未掐滅的香煙。
望着袅袅升起的煙霧,我反複琢磨他的話。
在我看來,學校雖不至于故意公開此事,但假如醜事敗露,也不是沒有采取權宜之計的可能。
退出地區預選賽一事,我一定要設法阻止。
盡管不是什麼強隊,但畢竟我們為了此次比賽堅持不懈地努力至今,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犧牲掉大家的努力。
而且,還有春美。
春美一直把觀看我們的比賽視為最大的樂趣。
如果她得知我們無法參賽,不知會有多難過。
這種打擊說不定比我們自身承受的還要嚴重得多。
田擦着手回到座位。
“怎麼樣,想出什麼主意了嗎?”
“沒有。
”我搖搖頭,“你說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這我也說不準。
畢竟隻偷聽到了一星半點兒。
總之,我也不能确定他們是不是要動真格的。
估計學校也不太想把學生不正當交往的實情向外界公布。
”
“有這種可能……”我看着再次把手伸向香煙的篠田,“不管怎麼說,你給我們提供了重要情報。
多謝了。
”
“要是對你們有幫助就再好不過了。
我對他們那一套也早就受夠了,隻盼着趕快畢業!”篠田看似很享受地吐出一個煙圈。
田這番話令我擔心不已。
萬一學校真在考慮退出地區預選賽之類可怕的事,我必須有所行動。
但具體應該采取何種策略,我毫無頭緒,這比第九局遭遇對方無人出局滿壘還要糟糕。
再來看一下學生方面的動态:高一學生仍緻力呼籲學校改革的簽名活動,高二學生則全力以赴地破壞校規校紀。
騎着摩托車上學的學生被老師發現,學校正門口險些上演群毆。
一旁觀戰的學生甚至對聞訊趕來的灰藤他們多次大喊:“滾蛋!”
絕大多數高三學生則似乎都忘卻了由希子的死。
或許是盡管還記得,卻抱着“那種事情忘了也無所謂”的心态。
教室裡彌漫着一股“與其記這種事,還不如多記一個化學方程式”的氛圍。
隻有以楢崎薰為代表的一部分女生,仍耐着性子對禦崎藤江窮追猛打。
我對灰藤他們何時會如篠田所言那樣展開行動始終忐忑不安,同時也對自己是否應該提前提交退社申請猶豫不決。
如果我退出棒球社,肯定會對春美造成另一種形式的打擊。
究竟該怎麼辦?我得不到任何答案,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時間流逝。
正值我每天都處于這種煎熬的時候,又一起案件發生了。
這件事遠比宮前由希子之死更令人震驚,而且暗含着将諸多人物卷入混亂的迹象。
距由希子之死,大約過去了三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