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必須開着,理由你知道。
”
他又歎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所有的。
”
我拿起筆,準備好了記下重點。
他:“也許你隻看到了我和她,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們曾經是三個人。
最初的他,已經死了,不是我殺死的。
”
我擡起頭看着他。
他舔了舔嘴唇繼續說:“我給你講個真實版《三隻小豬》的故事吧。
三隻小豬住在一棟很大的宮殿裡,開始的生活很快樂,大家各自做各自擅長的事情。
有一天其中的兩隻小豬發現一個可怕的怪物進來了,于是那兩隻小豬一起和怪物搏鬥,但是怪物太強大了,一隻小豬死掉了。
在死前,他告訴參加搏鬥的兄弟,希望他能打敗怪物,保護最小的那隻小豬。
此時最小的那隻小豬還不知道怪物的存在。
于是沒有戰死的這隻小豬利用宮殿的複雜結構和怪物周旋,同時還要保護最小的那隻小豬,甚至依舊隐瞞着怪物的存在,這樣過去了很久。
但是,他太弱了,根本不可能戰勝怪物。
而怪物一天天地越來越強大,以至于他一切工作都不能再做了,專心地和怪物周旋。
有一天,怪物占據了宮殿最重要的一個房間,雖然最後終于被引出去了,但是那個重要的房間還是遭到了嚴重的破壞。
宮殿出了問題,事情再也藏不住了。
但是最小的那隻小豬很天真,不懂到底是怎麼了,于是肩負囑托的那隻小豬撒謊說宮殿在維修,就快沒事了。
他還在盡可能地保護着她,并且經常會利用很短的一點兒時間去看望、安慰最小的那隻小豬,不讓她知道殘酷的真相……這不是一個喜劇……終于怪物還是發現了最小的那隻小豬,并且殺死了她……最後那隻,也是唯一的那隻小豬發誓不惜一切代價複仇,他決定要燒毀這座宮殿,和怪物同歸于盡……這就是《三隻小豬》真正的故事。
”
他雖然表情平靜地看着我,但是眼裡含着淚水。
我坐在那裡,完全忘了自己一個字都沒有記,就那麼坐在那裡聽完。
他:“這就是我的動機。
”
我努力讓自己的思維回到理智上:“但是你妹妹……但是她沒有提到過有兩個哥哥……”
他:“他死的時候,她很小,還分不太清楚我們,而且我們很像……”
我:“呃……這不合情理,沒有必要分裂出和自己很像的人格來。
”
他:“因為他寂寞,父親死于醉酒,這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他身邊的人都不同情他,反而嘲笑他,所以他創造了我。
他發誓将來會對自己的小孩很好,但是他等不及了,所以單純的她才會在我之後出現。
”
我:“你說的怪物,是怎麼進來的?我費解這種……這種,人格入侵?解釋不通。
”
他:“不知道,有些事情可能永遠沒有答案了……也許這是一個噩夢吧?”
其實茫然的是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我明白這聽上去可能很可笑,自己陪伴自己,自己疼愛自己。
但是如果你是我,你不會覺得可笑。
”
我覺得嘴巴很幹,嗓子也有點啞:“嗯……如果……你能讓那個怪物……成為性格浮現出來,也許我們有辦法治療……”我知道我說得很沒底氣。
他微笑地看着我:“那是殘忍的野獸,而且我也隻選擇複仇。
”
我:“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他:“很荒謬是吧?但是我覺得很悲哀。
”
我近乎偏執地企圖安慰他:“如果是真的,我想我們可能會有辦法的。
”
我明白這話說得有多蒼白,但是我的确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麼。
不久後,就在我絞盡腦汁考慮該怎麼寫下這些的時候,得知他自殺了。
據當時在場的人說,他沒有征兆地突然用頭拼命地撞牆,直到鮮血淋漓地癱倒在地上。
他用他的方式告訴我,他沒有說謊,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經曆這個事件後,時常有個問題會困擾着我:真實的界限到底是怎樣的?有沒有一個适合所有人的界定?該拿什麼去衡量呢?
我始終記得他在我錄音筆裡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好想再看看藍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