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救我……”
可是半天都沒有聽到回複。
完了,這下要死了。
竟然被自己吐的東西熏死,這也是世界上最奇葩的死法……吳非的意識已經開始恍惚了。
忽然他感到腰部一震,有一個力作用在他的腰部,把他拉了起來,同時耳邊又響起呼喚他名字的聲音。
吳非睜眼,透過頭盔,依稀看到一個穿着航天服的人正在面前摸索着什麼。
安科爾機長來帶我走了嗎……被蜂刺死後,下一個死亡的小黑人順序是什麼?是法院吧,這下是要制裁我,讓我下地獄了吧?吳非想着,已經完全沒有力氣抵抗了,任由那個穿着航天服的人随意地擺布他。
那個人掏出了吳非背包裡的焊槍,燒斷了安全繩,将吳非和安科爾分開。
然後抱住吳非,一腳把安科爾的屍體踢開,從腰間抽出另一根繩索,扣在吳非腰間的扣子上,接着繼續用焊槍清理剩下的繩子。
清理幹淨了,啟動牽引器,繩子穩穩地将兩個人拉向了機艙。
吳非此時才明白,這并不是安科爾機長的鬼魂來帶他去地獄,而是機艙裡有人穿航天服出來救他了。
是誰?是伯頓,還是安娜,該不會是姜恩娜吧。
死不了了,吳非一陣激動,卻因為精疲力竭,一下子昏了過去。
“哇——”吳非驚叫着醒了過來。
醒過來後,才發現自己躺在了燈光慘白的駕駛艙裡,身邊圍着三個人,伯頓、安娜和姜恩娜。
“我,我還活着……還活着,活着!”吳非喘息不定。
姜恩娜過來輕輕扶住了吳非。
吳非定了定神,突然驚醒了似的說道:“剛才是誰,誰救了我?”
“是……安娜。
”伯頓說道,“她看到形勢危急,直接就去了後艙,換上航天服,跳出艙去救你。
我還在想機艙裡面沒有什麼尖利物體可以處理繩子,她竟然想到用焊槍燒斷繩子的方法,真是勇敢而又智慧。
剛才她還幫你清洗了嘔吐物,給你換了衣服。
這并不是她必須做的事情。
”
吳非低頭一看,自己已經穿着一套全新的航天服了。
不覺心裡一陣感激,轉頭感謝安娜,安娜卻低頭說道:“不,這是我必須做的,我是唯一剩下的專業宇航員了。
”
突然,安娜口中的專業宇航員這幾個字,在吳非心中激起了一層層的漣漪。
吳非能深深感受到專業宇航員這份職業在安娜心目中崇高的地位。
這是她願意付出最大的努力,乃至生命去維護的東西。
吳非想到自己和羅傑、姜恩娜在地球訓練時的随性,和在月球擅自改變計劃的行為,感到莫大的恥辱和羞愧。
“真是個勇敢而又敬業的孩子,讓人敬佩。
如果還能活着回到地球,希望你能來我公司,安排我的工作和生活,如果能活着回到地球的話。
”伯頓說道。
這句話将吳非從懊悔中拉了回來,他想起來,這次維修機翼的行動算是徹底失敗了,而且還賠上了唯一一個穿梭機飛行員的生命。
這下别說修複機翼,連強行回地球都有困難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機長這是怎麼了?”吳非問伯頓。
伯頓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轉身讓出一個屏幕給吳非看,裡面播放着一段錄像,錄像并不清晰,感覺像是手機拍攝的,好像是隔着後艙觀察口拍攝的,而且沒有聲音。
從錄像中看到,一個宇航員從窗口左側慢慢飛進鏡頭,動作搖搖晃晃的有些可笑,一會兒往航天器一側飄,過了會兒,又轉過來往另一側飄。
吳非想起來,這個宇航員就是自己,剛開始沒有搞清方向,跑到左側去了,後來又往右側飄,又控制不住角度,所以搖晃得很厲害。
随後第二個宇航員飛了出來,和先前飛出來的那個宇航員面對面。
過了一會兒,前一個宇航員打開了胸口燈,就轉身過去了。
不久,後面那個宇航員的航天服就爆裂開來,炸開了一個偌大的口子,一些血紅的液體伴随一些碎片從破碎的航天服中噴了出來。
另一個宇航員轉身看到了,愣了半天,開始啟動噴射裝置,卻笨手笨腳地翻滾起來,被繩子層層纏住了。
掙紮中,他和另一個宇航員撞在了一起,又分開,因為繩子牽引,又撞在了一起,掙紮中,離穿梭機漸行漸遠。
随後鏡頭轉回了艙内,就看到安娜的背影向後艙飄去,鏡頭跟着她到了後艙,看到她直接打開了有着威廉姆斯屍體的艙門,沖了進去。
她不顧血迹,取下一個航天服,又沖了出來。
對着鏡頭喊,喊了一會兒,鏡頭向前伸出一隻有着皺紋的手,好像是伯頓,他開始幫安娜穿戴航天服。
而後,安娜進入了另一個小隔離艙。
伯頓則轉身回到了駕駛艙,然後啟動開門裝置,打開了隔離艙門……
吳非轉頭看安娜,雖然她也已經換了幹淨的衣物,但還是能感到她毫不猶豫沖進布滿鮮血的房間的那股勇氣和韌勁。
“雖然我隻是個乘務員,但宇航飛行的每一個乘務都參加過一些飛行訓練,隻是沒有電腦輔助,隻能手動飛行,我或許無法把握穿梭機在降落地球過程中進行跳躍的時機。
這種手動飛行的能力,隻有機長才有……”安娜說道。
“可是機長救不了我們了,他被太空垃圾,不是,是被黃蜂叮住,在太空裡變成了碎片。
”姜恩娜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