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稱為“東征”。
“新兵素質怎麼樣?”楊秀清問道。
“不像想象的那麼糟,很有一些精神的小夥子。
”李開芳答道。
他有着一個威嚴的官職名——地官正丞相。
“為什麼他們征募的那些兵都像是病人呀?”
“他們”指南京的清政府。
守衛雨花台的清軍都是半病之人。
“不是隻征募那種人,而是隻有那種人來應募。
”
“是嗎?”
“問題是征募的方式。
”
太平軍一占領南京,就關閉了所有城門,然後調查戶口,把男女分開,每二十五人編為一牌。
男的稱新兄弟,女的稱新姐妹。
不願編入兵營的準許回家,但這隻是原則上的規定,病人和老人可以離開兵營,對健康的年輕人雖不強制,但事實上要離開兵營很困難。
進了兵營,首先不必再為吃飯而操心。
不過,太平天國雖男女平等,但在糧食配給上卻有相當大差别。
男子一天配給米一升,而女子隻有三合。
南京已經失陷了!總督和将軍很輕易就被殺掉了!清軍一開始就不是對手!太平軍軍紀嚴明!南京的百姓為眼前所看到的事實激動不已。
從太平軍對待敵人毫不留情的态度中,他們感到必須要二者擇其一,要麼成為太平軍的敵人,要麼就跟着走。
事實上,除了在自家大門上貼上寫着“順”字的紙外,并沒有其他選擇,而年輕人隻能進兵營。
清軍錄用的那些半病人,在太平軍中隻能做雜役。
參軍的都是身體健壯的人,懶散的人會受軍紀處分,所以入伍的人精神緊繃,認真地接受訓練,各個成了優秀的士兵。
楊秀清的計劃是,用以新軍為中心的部隊去打鎮江和揚州。
“準備得怎麼樣?”楊秀清道。
“随時可以出發。
”李開芳立即回答。
“那麼,今天就動身。
”
“明白。
”
因此,東征軍在天王進城前一天就已經出發。
二月二十日,陽曆三月二十九。
楊秀清率北王韋昌輝和翼王石達開及其他主要幹部,來長江龍船前迎接天王洪秀全。
迎接人員中沒有李開芳等人。
楊秀清身披大紅袍,頭戴豹皮帽,帽子上還插着漂亮的孔雀羽毛,極其華麗。
洪秀全在龍船上看到楊秀清這副樣子,覺得有點刺目。
“啊!還有這樣一面呀!”洪秀全心想,突然感到有點可怕。
洪秀全自認具有識人慧眼,唯獨楊秀清身上總有些東西叫他捉摸不透。
“起駕!”楊秀清道。
這完全是農村小戲裡的台詞。
他隻在農村小戲台上見過宮廷的場面。
“哦……”洪秀全苦笑。
他發覺楊秀清的動作是在模仿他們曾一起看過的戲。
洪秀全穿着一色黃衣服。
他跟楊秀清不同,讀書人通過書本了解宮廷,知道黃色是天子象征。
他穿着黃色刺繡龍袍,腳下黃靴子,轎子也是黃的,轎頂上還帶有仙鶴朝天裝飾。
一個目睹天王進京情況的文人寫道,天王的帽子很像《長生殿》戲裡唐玄宗戴的帽子。
太平軍在武昌弄到許多戲裝,天王穿的正是這戲裝,當然很像。
連理文離開南京,決定去上海前,路過揚州。
新妹僅熟悉廣東、廣西,理文想讓她看看長江流域一些著名的地方。
金順記大掌櫃溫翰,曾多次跟理文說起十幾年前在揚州平山堂會見林則徐的事。
不知為什麼,揚州這城市總是吸引着理文的心。
以前,他多次來過揚州,倒也沒什麼重要的事,隻是好像被一條看不見的線拉着一樣。
“那麼好的地方嗎?”新妹不了解其中原委,而理文總勸說她去。
“是個很安靜的城市。
芍花開得漂亮,隻是現在還早一點。
”
不過,揚州并不平靜,聽到太平軍占領南京的消息,揚州的頭腦早已溜之大吉。
東征軍分南北兩路,從長江南岸直接東進的是南路軍,亦稱江南軍,由羅大綱、吳如孝指揮,共四百隻兵船;北路軍即江北軍,渡長江北岸,從陸路奔向揚州。
江南軍的目标是鎮江。
鴉片戰争時,鎮江曾被英軍占領,英軍實施了燒殺淫虐的暴行。
鎮江可以說是座活地獄。
這種慘事不能再來第二次了。
因而聽說太平軍逼近了,百分之八九十的鎮江居民都逃出城去避難了,連官吏和軍隊也全部跑了。
江南軍兵不血刃占領了鎮江。
對岸的揚州和鎮江不同,鴉片戰争時,揚州的富豪們募集巨款,獻給英軍,從而免遭進攻。
人稱這是“贖城金”。
擔任談判的是個叫江壽民的書畫古董商人。
英軍翻譯莫利遜開口要價六十萬,江壽民殺價,最後以半價成交。
就這樣,江壽民被當作揚州的恩人。
但事實上,英國軍隊壓根兒就沒有進攻揚州的計劃,英國人白白拿了三十萬。
聽到太平軍來了,人們的眼睛又轉向江壽民,他能再救一次揚州嗎?
關注江壽民的不隻是揚州居民。
譚七帶了兩名江南人突然出現在他的書畫店裡。
譚七是廣西人,江南話勉強能說,為慎重起見,他帶了會廣西話的江南人。
“哦……太平天國裡也有通情達理的人呀。
是嗎?早就聽過我的名字?”
江壽民情緒有些激動。
他最重視名聲。
他建廟、修橋,捐款慈善,不過想博名。
保護揚州居民免遭英軍蹂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