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名聲。
這次,從太平軍刀下保住揚州,是他博名的機會。
以前他跑去跟英軍交涉,這次是太平軍跑來找他,看來名聲已越過山河,傳到太平軍耳中。
“要穿城而過。
”江壽民作為出錢的條件,向太平軍提出了這個要求。
揚州不做任何抵抗,官吏、軍隊全都退出揚州,太平軍可以不流血進城,但不能在城裡停留,要全軍繼續前進。
太平軍走後,官軍和官吏們再進來,向北京報告他們死守了城池。
這真是個絕妙的主意!
“絕對不能發生殺人、掠奪!”江壽民叮囑了一句。
“太平軍從未幹過這類事,我們軍紀嚴明,我想您也聽說過。
”譚七保證。
江壽民向清朝官員和太平軍雙方都贈送了巨款。
錢當然不是他的,是從揚州富豪、巨商那兒募集來的。
一方面,太平軍要和和平平地進城,和和平平地退走。
另一方面,退到城外的清軍不得增援,不得進攻。
江壽民在雙方間奔走,達成這樣的協議。
他組織了一次假交戰。
“有什麼東西可以保證我們進城後,清軍不包圍進攻嗎?”譚七問道。
“相信我。
道光二十二年英國人打來時,靠的就是我的話。
”江壽民滔滔不絕,談起十一年前的往事。
“你的話怎麼保證?又不能做人質。
”
“那我就當人質吧,我江壽民來當人質……揚州沒有人不知道我江壽民的名字,讓我留在太平軍裡當人質吧!”江壽民挺着胸脯,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小肚子。
“哦……你?清軍如果發動進攻,我們可是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人質的。
堅決遵守協議,但對違反協議的行為,也要嚴厲懲處,這是我們的原則。
這樣也行?”
“行!”江壽民斬釘截鐵。
揚州居民,尤其是富裕階層的人,幾乎全都逃到城外去了。
揚州人也聽聞太平軍紀律嚴明,但也傳來其對敵人毫不留情的消息。
有人還親眼看到太平軍把南京内城的滿人——不問男女老幼,全當作妖人——斬盡殺絕。
不知“敵人”的範圍究竟劃到哪兒。
若被錯當作敵人,那就沒命了。
命隻有一條!要保命,還是暫時躲避一下為好。
許多人都跑到揚州城外,清軍和官吏也同時撤到城外。
擁擠的人群混亂不堪,他們的撤退并不太引人注目,當局也盡量不引起人們的注目,以後還要向上報告他們死守了揚州,公開逃跑可不行。
“理文先生,你打算怎麼辦?”譚七早已把情況了解得很清楚。
“出城去。
”
“那就請便吧。
”
“也許要關城門。
我們是去上海的,隻不過是從這裡路過。
”想快點去上海确是事實,不過,新妹不願碰上以前太平軍中的夥伴,這也是要離開揚州的原因之一。
“那麼,你們先走吧。
”
“先走?”理文反問了一句。
從譚七的語氣看,好像他随後也要去似的。
“是的。
最遲不過幾天,在那兒再見吧。
”
理文和新妹離開了揚州,之後情況如何,他們沒有親眼看到。
譚七在二月二十三日看到太平軍和平進入揚州後,立即離開了揚州。
揚州自古是鹽業中心,曆代王朝都把鹽當作專賣品,作為财政基礎。
所以在揚州的政府高級官員中,職位最高的,是從三品的兩淮鹽運司。
這時恰好碰上鹽運司更換,揚州有新舊兩個鹽運司,新鹽運司劉良駒,舊鹽運司但明倫。
僅次于鹽運司的大官兒是從四品的揚州府知府張廷瑞。
揚州管區相當大,包括揚州城。
揚州城是它管轄的一個縣,稱江都縣,知縣陸武曾。
這些官兒們都聽了江壽民的話,老老實實地退出了揚州城。
不僅如此,漕運總督楊殿邦接到太平軍進軍揚州報告後,率援軍來到揚州城外,不過,他也決定默認由江壽民導演的假交戰。
本來這次假交戰如不把這支援軍牽連在内也就不會成立。
楊殿邦是正二品官,比新舊鹽運司的地位還要高,在形式上他成了這次假交戰清軍方面的負責人。
“怎麼光進去不出來呀?這跟協議不一樣呀!”楊殿邦以為上了當,命後方清軍前進。
“跟協議不一樣,這不是圍城的架勢嗎!”李開芳也生氣了。
“這不是空城計嗎!”林鳳祥表情嚴厲。
“你是怎麼搞的?”
江壽民被拉了出來,挨了鞭子,還被帶到城頭上。
不過,對清軍來說,江壽民是無所謂的人物。
太平軍把他當作人質,應當說是個錯誤。
怎麼痛打他,清軍也不會撤退一兵一卒。
江壽民被監禁在貞善堂。
江壽民這次沒有當成揚州城的恩人,他絕望了,最後在貞善堂自缢而死。
太平軍定都南京,這并不意味放棄北伐。
像過去那樣,作為一個流動王朝,全軍向北京進軍的計劃,已被否決。
不過,一部分兵力還是擔負了北伐的任務。
占領揚州的江北軍,實際上就是北伐軍。
太平軍後續部隊源源不斷進入揚州,當然使城外清軍焦急不安。
占領鎮江的江南軍情況如何呢?這支江南軍除了确保天京無礙,還要東進奪蘇州、上海,控制浙江。
不過,這時江南軍沒有從鎮江往前走。
欽差大臣向榮率萬餘名清軍已繞到南京城東面,清軍在這裡構築了進攻南京的基地。
基地在明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