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商品活動又變得活躍起來,主要是生絲和綢緞,棉布雖然同屬纖維制品,仍一蹶不振。
“這可是不好的兆頭啊!”聽到市場行情報告時,連維材道。
“為什麼?”理文問父親。
“隻有奢侈品在活躍,這還不令人擔憂嗎!”
“确實。
”
理文領會了父親的擔憂。
奢侈商品在活躍,這說明有人在過着奢侈的生活,一般商品滞銷,則意味着普通百姓的生活質量在下降。
南京是絲綢産地,卻出現了絲綢不足的現象,且并不是由于停産或減産。
顯而易見,太平天國上層在奪取南京後變得奢侈起來了,他們正逐漸脫離普通群衆。
太平天國很快在南京設置了織營,繼續從事絲綢織物的生産。
南京有個綢緞商人,名叫吳蔚堂,這是他建議的,他也因此當上了織營長官,官名是織營總制。
天王、東王、北王競相奢侈起來。
天王最初把兩江總督府當作天王府。
總督府被燒後,又造起宏偉的宮殿。
這宮殿是城中城,四周圍以長達數公裡的城牆,洪秀全居住的地方稱金龍殿,所有門上都裱有黃色絲綢,可想而知,單這一項需要多少絲綢。
楊秀清在這些方面絕不次于天王,他把織營置于自己管轄之下,但生産的絲綢仍滿足不了需要。
譚七就是被派來采購絲綢的。
天王府的辦事機構在府内東西兩端,是龐大的三層建築物,門外挂着紅色、黃色絲綢,用于遮蔽陽光。
風吹雨打,絲綢一個月就要更換新的。
不用說,他們身上穿的當然也是绫羅綢緞,連其家屬、親戚也是。
過去的南京總督生活也比他們儉樸得多。
而天王和東王身邊的人卻說:“那些家夥是鞑虜奴隸,不過是一般官吏,我們是王,等級不同。
”
南京居民們私下皺着眉頭,竊竊議論:
“到底是山裡出來的鄉巴佬,奢靡起來沒有底啦!”
“他們從沒這麼闊氣過,衣服穿在他們身上别扭着呢,就像穿着鄉村戲班裡的戲服。
”
鄉村戲班裡的衣裳!這話說得很妙。
在太平天國領導人中,沒有人了解宮廷。
他們的宮廷知識都是從戲——鄉村小戲裡得來的。
模仿戲裝做衣裳,當然會遭到南京佬的嘲笑。
奢侈無度是事實,但太平天國上層認為,奢侈是威嚴的資本,必須要向南京民衆示威,不能露着一副窮相。
他們自知自己出身低微,所以熱心于裝飾外表。
“這可糟了!”聽了譚七的話,理文歎了一口氣。
“記得曾聽你談過吳越故事,你說共患難易,同享樂難。
聽你談時,我覺得這不可能,現在我才算明白,确實是這樣啊!”譚七道。
越王勾踐在名臣範蠡輔佐下,打敗宿敵吳王夫差,越國成為南方霸者,迎來黃金時代,但範蠡不知為何卻離開越國逃走了,這是公元前四七二年的事。
範蠡當時的想法是:可以同憂患,難以共安樂。
理文很久以前曾給譚七講過這故事,譚七也從戲劇和說書中了解了吳越争霸,但他怎麼也不理解範蠡離開越國而去的心理,艱苦時期已經過去,就要到享樂的時候了,為什麼要逃走呢?現在,譚七才慢慢懂得其中的道理。
“東王和北王關系不太好吧?”理文問。
東王和北王本來性格就不合,在遠征艱苦時期,彼此還能協力合作,但奪取南京、可以享樂後,二人間肯定會猜疑、嫉妒、鬧糾紛。
理文雖離開了南京,但他完全可以想象。
“不會好的。
”譚七眨了眨眼,“他倆一向合不來,這次又糾纏進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
“女人?”
“這事也有我的夥伴侯謙芳一份,說起來真叫人害臊,我真不願談這事。
”
“哦,侯謙芳怎麼啦?”
侯謙芳是楊秀清的密探,跟譚七等人合作,潛入南京,同天地會取得聯系,調查清軍的兵員配備及武器、糧食儲存地點,做了許多工作,應該說,他在幕後為占領南京立下了功勞。
“這家夥跟我們不一樣,他很有錢,因為要同天地會的人交往,他整天泡在秦淮。
”
秦淮兩岸妓樓林立。
據譚七說,侯謙芳在那裡跟一個名叫紅鸾的妓女相好,紅鸾在秦淮是數一數二的名妓。
侯謙芳有足夠的活動經費,可以嫖名妓女。
“真是令人羨慕的工作啊!”
“是呀,誰都羨慕。
可是,這種工作東王隻叫他去做,别人不行呀!因為他們有特殊的關系。
他的妹妹是個美人兒,做了東王的妾,叫侯姬,相當有名啊!人們紛紛議論,說侯謙芳是沾了妹妹的光,才分得了好工作。
”
“以後呢?”新妹插嘴道,她的語氣好像很憤慨。
她想起武昌九女。
“一拿下南京,北王就下令要秦淮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