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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蒹葭》一篇,最得風人深緻。晏同叔之“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意頗近之。但一灑落,一悲壯耳。

    《蒹葭》是《詩經》中的傑作之一,作者真摯的情感,穿越數千年的時空,依舊有讓心靈悸動的力量。老王說此篇“最得風人深緻”,不算過譽。

    詩經·秦風·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跻。溯遊從之,宛在水之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之沚。

    溯洄就是逆流而上,溯遊就是順流而下;從是追尋;湄和涘這裡都指水邊;坻和沚指水中的沙洲;長、跻、右分别指道路漫長、險峻、曲折。

    《蒹葭》頗似《關雎》,都是寫心上人求之而不得的感觸。不同的是,《關雎》直抒胸臆,而《蒹葭》則顯得更有意味。在詩人的現實中,道阻且長,伊人難尋;他不得不溯遊從之,卻發現恍然間她在水中央悄然而立,似幻還真。朝思暮想的她仿若觸手可及,但卻永遠不能擁她入懷。

    寫下這首詩的少年心中的苦楚并未被直白灑脫的詩句所掩蓋。這裡不得不佩服王老先生眼光之準。他說“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之句和《蒹葭》意頗近之,是相當有道理的。但是灑落隻是表象。細想一下那似近實遠、可望不可及的伊人“宛在水中央”的意象,就可以知道詩人的失落和痛苦,比之隻是“離恨苦”的“望盡天涯路”,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而那位在水一方的伊人,和那永不可及的愛情,已經被少年無盡的情思深鎖在心,像琥珀一樣成為永恒。

    鵲踏枝晏殊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谙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預計彩箋兼尺素。天長水闊知何處。

    晏殊(991-1055),字同叔,撫州臨川人。少年時以神童召試,賜同進士出身。仁宗時官至宰相。死後谥元獻,也稱晏元獻。他是北宋初年的重要詞人,歐陽修、範仲淹都是其門下弟子或者幕僚。晏殊一生安逸富貴,因此其詞典雅雍容,溫潤秀潔,自成一格。

    在晏殊的詞裡,這首詞算得上他的得意之作。“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這一句堪稱絕唱。而同樣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惆怅,《蒹葭》讓人對少年的思慕之情感觸不已,而晏殊的詞卻把人強烈的帶入到那種穿透心靈的悲傷中去。“一切景語皆情語”。一個“凋”字寫盡心中那種無人可以傾訴的苦楚。天涯漫漫,伊人何處?“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一個“盡”字,意境全出。西風遽起,獨上高樓,擡眼望去,仿佛蒼茫壯闊的天地之間隻剩下這無法言說的悲傷,綿亘千年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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