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爾思,室是遠而。”孔子譏之。故知孔門而用詞,則牛峤之“甘做一生拼,盡君今日歡”等作,必不在見删之數(此條原稿已删去)。
牛峤,生卒年不詳,字松卿,一字延峰,臨州狄道(今甘肅臨洮)人。唐宰相牛僧儒之孫,前蜀王建拜為給事中,又稱“牛給事”。其人博學多才,以詩詞聞名。
“豈不爾思,室是遠而”引自《論語·子罕》:“'唐棣之花,偏其反爾,豈不爾思,室是遠爾。'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遠之有?'”
菩薩蠻牛峤
玉樓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窗外轱辘聲,斂眉含笑驚。
柳蔭煙漠漠,低鬓蟬钗落。須作一生拼,盡君今日歡。
乍看牛峤此詞,竟然有些像元曲,如此熱辣大膽的言辭在詞中實屬少見。看得出來老王對言之無物的“雅詞”是非常反感的。隻要情真,如此直率冶豔的詞都能入他法眼。牛峤此詞是不折不扣的“豔詞”,甚有民歌之風,寫得極為直白。禮教是什麼,規矩是什麼,喜歡就是喜歡,就是為你付出所有而心甘情願。
老王引用孔夫子說的那番話很有意思。“唐棣之花,偏其反爾,豈不爾思,室是遠爾。”此句未見于現存版本的《詩經》,應當是逸詩。唐棣即棠棣,其花先開後合。那位寫詩的青年想念佳人,卻又說路途遙遠。所以孔子嘲笑他說:“哪裡有什麼路遠,是他根本就沒有相思而已。”真正相思起來,口幹舌燥,坐立難安,宛如得了病一般,又怎麼還會借口什麼路途遙遠不去見她呢?為了心愛的戀人,赴刀山下火海都會在所不辭,區區長路實在是算不得什麼。隻是孔子難說不會删“須做一生拼,盡君今日歡”這樣露骨的句子,他所說的,應當是為了勸學。學習也要有一種願望和動力,真的想學,又“何遠之有”呢?
“真”是詩詞的第一要素,來不得半點惺惺作态。老王對于詩詞中“真”的重視,也是他人生态度的一種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