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賊;察孰非以分是,則謂之篡;多能非以修蕩是,則謂之知;辯利非以言是,則謂之詍。
傳曰:“天下有二:非察是,是察非。
”謂合王制不合王制也。
天下不以是為隆正也,然而猶有能分是非、治曲直者邪?
【譯文】
一般地說,能夠認識事物,是人的本性;事物可以被認識,是事物的規律。
憑借可以認識事物的人的本性,去探求可以被認識的事物的規律,如果對此沒有一定的限制,那麼過完了一輩子、享盡了天年也不能遍及可以認識的事物。
人們學習貫通事理的方法即使有成億上萬條,但如果最終不能夠用它們來通曉萬事萬物的變化,那就和蠢人相同了。
像這樣來學習,自己老了、子女長大了,仍和蠢人相同,卻還不知道放棄這種無益的做法,這就叫做無知妄人。
學習嘛,本來就要有個學習的範圍。
把自己的學習範圍限制在哪裡呢?回答說:把它限制在最圓滿的境界。
什麼叫做最圓滿的境界?回答說:就是通曉聖王之道。
聖人嘛,就是完全精通事理的人;王者嘛,就是徹底精通制度的人;這兩個方面都精通的人,就完全可以成為天下最高的師表了。
所以學習嘛,要把聖王當作老師,要把聖王的制度當作自己的法度,效法聖王的法度而探求他們的綱領,并努力效法他們的為人。
向往這種聖王之道而努力追求的,就是士人;效法這種聖王之道而接近它的,就是君子;通曉這種聖王之道的,就是聖人。
所以,有了智慧卻不是用來考慮這聖王之道,那就叫做畏怯;有了勇力卻不是用來維護這聖王之道,那就叫做賊害;觀察問題仔細周詳卻不是用來分析這聖王之道,那就叫做篡逆;很有才能卻不是用來學習研究并發揚光大這聖王之道,那就叫做巧詐;能說會道口齒伶俐卻不是用來宣傳這聖王之道,那就叫做費話。
古書上說:“天下有兩個方面:一是根據錯誤的來考察正确的,一是根據正确的來考察錯誤的。
”這所謂的正确與錯誤,是指符合聖王的法度和不符合聖王的法度。
天下如果不把這聖王的法度作為最高标準,那還有能分辨是非、整治曲直的東西嗎?
若夫非分是非,非治曲直,非辨治亂,非治人道,雖能之無益于人,不能無損于人;案直将治怪說,玩奇辭,以相撓滑也;案強鉗而利口,厚顔而忍诟,無正而恣孳,妄辨而幾利;不好辭讓,不敬禮節,而好相推擠:此亂世奸人之說也,則天下之治說者,方多然矣。
傳曰:“析辭而為察,言物而為辨,君子賤之。
博聞強志,不合王制,君子賤之。
”此之謂也。
【譯文】
至于那種不分辨是非、不整治曲直、不辨别治亂、不整治人類社會道德規範的學說,即使精通它,對人也沒有什麼裨益,即使不能掌握它,對人也沒有什麼損害;這不過是要鑽研奇談怪論,玩弄怪僻的詞句,用來互相擾亂罷了;他們強行鉗制别人而能說會道,厚着臉皮而忍受着辱罵,不守正道而恣肆放蕩,胡亂詭辯而唯利是圖,不喜歡謙讓,不尊重禮節,而喜歡互相排擠;這是混亂的社會中奸詐之人的學說啊。
可是,現在天下研究思想學說的人,卻大多是這樣。
古書上說:“分析言辭而自以為明察,空談名物而自以為善于辨别,君子鄙視這種人。
見識廣而記憶力強,但不符合聖王的法度,君子鄙視這種人。
”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啊。
為之無益于成也,求之無益于得也,憂戚之無益于幾也,則廣焉能棄之矣,不以自妨也,不少頃幹之胸中。
不慕往,不闵來,無邑憐之心,當時則動,物至而應,事起而辨,治亂可否,昭然明矣。
【譯文】
如果做了而無益于成功,追求了而無益于取得,擔憂了而無益于實現願望,那就統統可以抛棄,不讓那些事妨礙自己,不讓它們有片刻的時間在心中幹擾自己。
不羨慕過去,不擔憂未來,沒有憂愁憐憫的心情,适合時勢就行動,外物來了就接應,事情發生了就處理,這樣,是治還是亂,是合适還是不合适,就明明白白地都清楚了。
周而成,洩而敗,明君無之有也。
宣而成,隐而敗,闇君無之有也。
故人君者,周則讒言至矣,直言反矣;小人迩而君子遠矣!詩雲:“墨以為明,狐狸而蒼。
”此言上幽而下險也。
君人者,宣則直言至矣,而讒言反矣;君子迩而小人遠矣!詩雲:“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此言上明而下化也。
【譯文】
牢守秘密而成功,洩露秘密而失敗,英明的君主沒有這種事。
袒露真情而成功,隐瞞真相而失敗,昏暗的君主沒有這種事。
統治人民的君主如果講求隐蔽周密,那麼毀謗的話就來了,正直的話就縮回去了,小人接近而君子遠離了。
《詩》雲:“你把黑暗當光明,他說狐狸呈深藍。
”這是說君主昏庸愚昧,那麼臣民就會險惡。
統治人民的君主如果開誠布公,那麼正直的話就來了,而毀謗的話就縮回去了,君子接近而小人遠離了。
《詩》雲:“皎潔明亮在下方,光輝燦爛在上方。
”這是說君主光明正大,那麼臣民就會被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