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心二意。
父親教兒子三心二意,用什麼來事奉國君?刑罰的不濫用,這是君主的賢明,下臣的願望。
濫用刑罰以圖快意,誰能沒有罪?下臣知道您的意思了。
”晉懷公于是殺了狐突。
蔔偃推說有病不出門,說:“《周書》上有這樣的話:‘君主偉大賢明臣民然後順服。
’自己如果不賢明,反而殺人以圖快意,不也很難辦事嗎?百姓看不到德行,反而隻聽到殺戮,哪裡還能有什麼後代?”
十一月,杞成公去世。
《春秋》記載稱“子”,因為杞是夷人。
不記載名字,是由于沒有和魯國結過盟的緣故。
凡是同盟的諸侯,死後就在訃告上寫上名字,這是合于禮的。
訃告上寫上名字,《春秋》就加以記載,否則就不記載,這是為了避免弄不清楚而誤記。
晉公子重耳遭到禍難的時候,晉獻公的軍隊在蒲城攻打他。
蒲城人想要迎戰,重耳不肯,說:“仰仗着國君父親的恩寵而享有奉養自己的俸祿,因此才得到百姓的擁護。
有百姓的擁護而反抗,沒有比這再大的罪過了。
我還是逃亡吧。
”于是就逃亡到狄人那裡,跟随的有狐偃、趙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
狄人攻打廧咎如,俘虜了他兩個女兒叔隗、季隗,送給公子。
公子娶了季隗,生了伯儵、叔劉。
把叔隗嫁給趙衰,生了盾。
公子要到齊國去,對季隗說:“等我二十五年,不回來再改嫁。
”季隗回答說:“我已經二十五歲了,又再過二十五年改嫁,我就要進棺材了。
我等您。
”公子在狄一共住了十二年,然後離開。
經過衛國,衛文公不以禮來待他。
經過五鹿時,向鄉下人要飯。
鄉下人給他一塊泥土。
公子發怒,要鞭打他。
子犯說:“這是上天賜與的啊!”公子叩着頭接受,把泥土裝上車子。
重耳到達齊國,齊桓公也給他娶妻,有馬八十匹。
公子安于齊國的生活。
跟随的人認為這樣不行,準備離去,在桑樹下商量。
養蠶的侍妾正好在樹上聽到,把這事告訴姜氏。
姜氏殺了她,告訴公子說:“您有遠大的志向,聽到的人,我已經殺了。
”公子說:“沒有這回事。
”姜氏說:“走吧!留戀妻子和貪圖安逸,實在會有損前途。
”公子不肯。
姜氏和子犯商量,灌醉了公子,然後打發他走。
公子酒醒,拿起長戈追逐子犯。
重耳到達曹國,曹共公聽說他的肋骨排比很密,似乎并成一整塊,想從他裸體中看個真相。
乘重耳洗澡,他就在簾子外觀看。
僖負羁的妻子對負羁說:“我看晉公子的随從人員,都足以輔助國家。
如果用他們作輔助,晉公子必定能回晉國做國君。
回到晉國,肯定在諸侯中稱霸。
在諸侯中稱霸而懲罰對他無禮的國家,曹國就是第一個。
您何不早一點向他表示好感呢!”僖負羁于是就向晉公子饋送一盤食品,裡邊藏着璧玉。
公子接受食品,退回璧玉。
重耳到達宋國,宋襄公把馬八十匹送給他。
到達鄭國,鄭文公也不加禮遇。
叔詹勸谏說:“臣聽說上天所贊助的人,别人就趕不上了。
晉公子具有三條,上天或者将要立他為國君吧,您最好還是以禮相待。
父母同姓,子孫不能昌盛。
晉公子是姬姓女子生的,所以能活到今天,這是一。
經受逃亡在外的憂患,而上天使晉國不安定,大概是将要贊助他了,這是二。
有三個人足以居于别人之上,卻一直跟随着他,這是三。
晉國和鄭國地位平等,他們的子弟路過還應當以禮相待,何況是上天所贊助的呢?”鄭文公沒有聽叔詹的勸谏。
重耳到達楚國,楚成王設宴會招待他,說:“公子如果回到晉國,用什麼報答我?”公子回答說:“子、女、玉、帛都是君王所擁有的,鳥羽、皮毛、象牙、犀革都是君王土地上所生長的。
那些波及晉國的,已經是君王剩馀的了,我能用什麼來報答君王呢?”楚成王說:“盡管這樣,究竟用什麼報答我?”公子回答說:“如果托君王的福,能夠回到晉國,一旦晉、楚兩國演習軍事,在中原相遇,那就後退九十裡。
如果還得不到君王的寬大,那就左手執鞭執弓,右邊挂着弓袋箭袋,跟君王較量一下。
”子玉請求楚王殺掉他。
楚成王說:“晉公子志向遠大而生活儉約,文辭華美而合乎禮儀。
他的随從嚴肅而寬大,忠誠又有能力。
晉侯沒有親近的人,國内國外都讨厭他。
我聽說姬姓是唐叔後代,将會最後衰亡,這恐怕是從晉公子為君以後的緣故吧!上天将要使他興起,誰能夠廢掉他?違背上天,必然有大災。
”于是就把他送回秦國。
秦穆公送給重耳五個女子,懷嬴也在内。
懷嬴捧着盛水的器皿伺候重耳洗臉,他洗了手不用手巾擦手,而揮揮手把手上的水甩幹。
懷嬴很生氣,說:“秦、晉兩國地位平等,為什麼輕視我?”公子害怕,脫去上衣自囚表示謝罪。
有一天,秦穆公設宴席招待重耳,子犯說:“我不如趙衰那樣有文采,請您讓趙衰跟随赴宴。
”公子在宴會上賦《河水》這首詩,秦穆公賦《六月》這首詩。
趙衰說:“重耳拜謝恩賜!”公子退到階下,拜,叩頭,秦穆公走下一級台階辭謝。
趙衰說:“君王把所以輔助天子的事命令重耳,重耳豈敢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