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就把缰繩交給了趙旃,趙旃登上戰車得以逃脫。
第二天,按照标志前去收屍,在樹下得到了兩個疊壓的屍首。
楚國的熊負羁囚禁了知罃,荀首率領他的部屬回來戰鬥,魏锜駕禦戰車,下軍的士兵大多跟着回來。
荀首每次發射,抽箭,如果是利箭,就放在魏锜的箭袋裡。
魏锜發怒說:“不去尋找兒子,反而愛惜蒲柳,董澤的蒲柳,難道可以用得完嗎?”荀首說:“不得到别人的兒子,我的兒子難道可以得到嗎?利箭我是不能随便射出去的。
”荀首射中了連尹襄老,得到他的屍首,就用戰車裝上;射中公子谷臣,把他囚禁起來。
荀首帶了這兩個人回去。
到黃昏時,楚軍駐紮在邲地,晉國剩餘的士兵已經潰不成軍,夜裡渡河,喧吵了一整夜。
六月十五日,楚軍的辎重到達邲地,軍隊就駐紮在衡雍。
潘黨說:“君王何不建築起軍營顯示武功,收集晉國人的屍首建立一個大墳堆?下臣聽說戰勝了敵人一定要有紀念物給子孫看,表示不忘記武功。
”楚莊王說:這不是你所知道的。
說到文字,止戈二字合起來是個武字。
武王戰勝商朝,作《周頌》說:“收拾幹戈,包藏弓箭。
我追求那美德,陳于這《夏》樂之中,成就王業而保有天下。
”又作《武》篇,它的最後一章說:“得以鞏固你的功業。
”《周頌》的第三章說:“布陳先王的美德而加以發揚,我前去征讨隻是為了求得安定。
”它的第六章說:“安定萬邦,常有豐年。
”武功,是用來禁止強暴、消滅戰争、保持強大、鞏固功業、安定百姓、調和大衆、豐富财物的,所以要讓子孫不要忘記他的大功。
現在我讓兩國士兵暴露屍骨,這是強暴了;顯耀武力以使諸侯畏懼,戰争不能消滅了;強暴而不消滅戰争,哪裡能夠保持強大?還有晉國存在,如何能夠鞏固功業?所違背百姓的願望還很多,百姓如何能夠安定?沒有德行而勉強和諸侯相争,用什麼調和大衆?乘别人之危作為自己的利益,趁人之亂作為自己的安定,如何能豐富财物?武功具有七種美德,我對晉國用兵卻沒有一項美德,用什麼來昭示子孫後代?還是為楚國的先君修建宗廟,把成功的事祭告先君罷了。
用武不是我追求的功業。
古代聖明的君王征伐對上不恭敬的國家,抓住它的罪魁禍首殺掉埋葬,作為一次大殺戮,這樣才有了京觀以懲戒罪惡。
現在并不能明确指出晉國的罪惡在哪裡,士卒都盡忠為執行國君的命令而死,又難道能建造京觀來懲戒嗎?楚莊王說完,就在黃河邊上祭祀了河神,修建了先君的神廟,報告戰争勝利,然後回國。
這次戰役,是鄭國的石制把楚國軍隊引進來的,企圖分割鄭國,并且立公子魚臣為國君。
七月二十九日,鄭國人殺死了魚臣和石制。
君子說:“史佚所謂‘不要依仗動亂’,說的就是這一類人,《詩》說:‘動亂離散是那麼厲害,有哪裡可以歸宿’?這是歸罪于靠動亂來謀私利的人吧!”
鄭襄公、許昭公去到楚國。
秋季,晉國軍隊回國,荀林父自己請求處以死罪,晉景公打算答應他。
士貞子勸谏說:“不行,城濮那一次戰役,晉軍三天吃着楚軍留下的糧食,文公還面帶憂色。
左右的人說:‘有了喜事而憂愁,如果有了憂事反倒喜悅嗎?’文公說:‘得臣還在,憂愁還不能算完結。
被困的野獸還要争鬥一下,何況是一國的宰相呢?’等到楚國殺了得臣,文公便喜形于色,說:‘沒有人來同我作對了。
’這是晉國的再次勝利,也是楚國的再次失敗,楚國由此兩世都不能強盛。
現在上天或者是要大大地警戒晉國,但又殺了荀林父以增加楚國的勝利,這恐怕會使晉國好久還不能強盛的吧?荀林父的事奉國君,進,想着竭盡忠誠,退,想着彌補過錯,是捍衛國家的人,怎麼能殺他?他的失敗,如同日蝕月蝕,怎麼會損害日月的光明?”晉景公就命令荀林父官複原位。
冬季,楚莊王攻打蕭國。
宋國華椒率領蔡軍去救蕭國。
蕭軍囚禁了熊相宜僚和公子丙。
楚莊王說:“不要殺,我退兵。
”蕭國人殺了他們。
楚莊王發怒,就包圍了蕭國。
蕭國崩潰,申公巫臣說:“軍隊裡的人大多很冷。
”楚莊王巡視三軍,安撫慰勉士兵們,三軍的戰士感到溫暖,都好像披上了絲棉一樣。
軍隊就前進而逼近蕭城。
還無社告訴司馬卯,把申叔展喊出來。
申叔展說:“你有酒藥嗎?”還無社說:“沒有。
”“有川芎嗎?”還無社說:“沒有。
”“得了風濕病怎麼辦?”還無社說:“注意看枯井就可以拯救我。
”申叔展說:“你在井上放一條草繩子,有向井裡哭的人就是我。
”第二天,蕭國崩潰。
申叔展看到井上有草繩子在那裡,就放聲号哭,把還無社救出枯井。
晉國的原縠、宋國的華椒、衛國的孔達、曹國人在清丘結盟,說:“周濟有困難的國家,讨伐三心二意的國家。
”對這次盟會,《春秋》沒有記載卿的姓名,這是由于沒有實行盟約。
宋國為了盟約的緣故,進攻陳國。
衛軍救援陳國,孔達說:“先君有約定,如果大國進攻我們,我願意為此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