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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七雄略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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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曆史上的戰國時代,諸侯争霸,狼煙四起,可謂熱鬧極了。

    齊、楚、燕、韓、趙、魏、秦七雄之間關系錯綜複雜,軍事外交的鬥争尤為突出。

    一時間縱橫家的傑出代表張儀、蘇秦各逞口舌之利,周旋于諸侯之間,玩弄霸主于股掌之上,成了當時國際性的策劃大師。

    在“策劃”一詞又重新被炒得火爆的商品大潮中,重睹蘇秦、張儀之風采。

    能不為之擊節喝彩! 臣聞天下大器也,群生重蓄也。

    器大不可以獨理,蓄重不可以自守。

    故劃野分疆,所以利建侯也;親疏相鎮,所以關盛衰也。

    昔周艦二代,立爵五等,封國八百,同姓五十五。

    深根固本,為不可拔者也。

    故盛則周召相其治;衰則五霸扶其弱,所以夾輔王室,左右厥世,此三聖制法之意。

    [文、武、周公為三聖。

    ]然厚下之典,弊于尾大。

     自幽、平之後,日以陵夷,爵祿多出于陪臣。

    征伐不由于天子。

    吳并于越,[越王勾踐敗吳,欲遷吳王于甬東,與百家君之。

    吳王曰:“孤老矣,不能事君。

    ”王遂自到死。

    越王滅吳。

    ]晉分為三,[晉昭公六年卒。

    六卿欲弱公室,遂以法盡滅羊舌氏之族,而分其邑為十縣,六卿各以其子為大夫。

    晉益弱,六卿皆大。

    哀公四年,趙襄子、韓康子、魏桓子共少智伯,盡分其地。

     至烈公十九年,周威王賜趙、魏、韓皆命為諸侯。

    晉遂滅。

    ]鄭兼于韓,[煮桓公者,周厲王少子也,幽王以為司徒。

    問太史伯曰:“王室多故。

    予安逃死乎?”太史伯曰:“獨有洛之東土、河濟之南可居。

    ”公曰:“何如?” 對曰:“地近虢郐,虢郐之君貪而好利,百姓不附。

    今公為司徒,民皆愛公,請試居之,民皆公之民也。

    ”桓公曰:“善。

    ”竟國之至後世,君乙為韓哀侯所滅,并其國。

    鄭遂亡。

    ]魯滅于楚。

    [魯頃公二年,楚考烈王滅魯。

    魯頃公亡遷于卞邑,為家人。

    魯遂絕。

    ]海内無主,四十餘年而為“戰國”矣。

    秦據勢勝之地,騁狙詐之兵、蠶食山東,山東患之。

     蘇秦,洛陽人也,合諸侯之縱以賓秦;張儀,魏人也,破諸侯之縱以連橫。

    此縱橫之所起也。

    [議曰:《易》稱先王建萬國而親諸侯;孔子作《春秋》為後世法。

    譏世卿不改裝,世侯。

    由是觀之,諸侯之制,所從來上矣。

    荀悅曰:“封建諸侯,各世其位。

    欲使視人如子,愛國如家,置賢卿大夫,考績黜陟,使有分土而無分人。

    而王者總其一統,以禦其政。

    故有暴于其國者,則人叛。

    人叛于下,誅加于上。

    是以計利思害,勸賞畏威,各競其力,而無亂心天子失道則侯伯正之,王室微弱則大國輔之,雖無道不虐于天下。

    此所以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人者也。

    ”曹元首曰:“先王知獨理之不能久。

    故與人共理之;助獨守之不能固,故與人共守之。

    兼親疏而兩用,參同異而并進。

    輕撞足以相鎮,親疏足以相衛。

    兼并路塞,逆節不生也。

    ”陸士衡曰: “夫為人不如厚己,利物不如圖身;安上在乎悅下,為己存乎利人。

    夫然則南面之君各矜其治。

    世治足以敦風,道衰足以禦暴。

    強毅之國不能擅一時之勢,雄俊之人無以寄霸王之志。

    ”蓋三代所以直道,四王所以垂業。

    夫興衰隆替,理所固有;教之廢興,存乎其人。

    願法期于必涼,明道有時而暗。

    故世及之裝,弊于強禦;厚下之典,漏于未折。

    浸弱之釁,遘自三季;陵夷之禍,終于“七雄”。

    所謂“末大必折,尾大難掉”,此建侯之弊也。

     【譯文】 我聽說天下就象是一個大容器,百姓就象是其中貯存的财富。

    容器太大,一個人就管理不了;财富太多、太貴重,一個人就難以守護。

    所以要劃分疆野,要建立諸侯國;親疏之間要互相抑制,這是關系到國家盛衰的問題。

    從前周王朝接受夏、商兩代的經驗教訓,設立五等爵位,分封八百個藩國和五十五個同姓王。

    這些藩國和同姓王都根基深厚堅實,是不能動搖的。

    因此,國家興盛的時候就有周公、召公輔佐治理;國家衰敗的時候就有春秋五霸扶助弱小的周王室。

    以此共同輔助王室,掌握那個時代,這就是三聖[指周文王、周武王、周公三人]當初制定分封制的本意。

    然而,厚賞臣下的制度,弊病在于尾大不掉。

     自從周幽王、周平王之後,周王室日漸衰落,爵祿多由左右的大臣賜予,征戰讨伐的事不由天子決定。

    吳國被越國吞并[越王勾踐滅了吳國,想把吳王遷往甬東,給他一百戶人家讓他管理。

    吳王說:“我老了,不能再侍奉你了。

    ” 然後自刎而死,吳國滅亡。

    ] 晉國被一分為三。

    [晉昭公六年時,他死了。

    他的六卿想要削弱昭公親族的勢力,就想法兒把羊舌氏一族都殺掉了,把他們的封邑分為十個縣,六卿各用他們的兒子為大夫。

    晉國因此更加衰弱,六卿的勢力都強大起來。

    哀公四年,趙襄子、韓康子、魏桓子一起殺死智伯,把晉國的土地瓜分殆盡。

    到烈公十九年,周威王賜封趙、韓、魏三國,把他們封為諸侯。

    晉國就這樣滅亡了。

    ] 鄭國被韓國兼并。

    [鄭桓公是周厲王的小兒子,周幽王時為司徒。

    他問太史伯:“周王室多災多難,我怎樣才能逃脫一死呢?”太史伯說:“隻有洛水的東邊,黃河、濟水的南面可以居住。

    ”桓公說:“為什麼到那裡去呢?” 太史伯回答說:“那個地方鄰近虢郐,虢郐的國君貪暴好财,百姓都不依附他。

    如今你做司徒,人民都很愛戴你,請你試試到那裡居住,那裡的百姓就都是你的國民了。

    ”桓公說:“很好。

    ”于裡就去那裡做了國君。

    到了後世,君乙被韓哀侯所滅,吞并了鄭國。

    鄭國也就滅亡了。

    ] 魯國被楚國所滅。

    [魯頃公二十年,楚考烈王消滅了魯國。

    魯傾公逃亡到卞邑,做了人家的仆人。

    魯國王是滅亡了。

    ] 天下沒有一個有權威的君主,這樣的狀态達四十多年,形成“戰國”時代。

    其中秦國依仗形勢險要,運用狡詐善戰的軍隊,一點點地吞并山東六國,山東各國深以為憂。

    蘇秦,洛陽人,聯合諸侯一起抵抗秦國;張儀,魏國人,拆散諸侯的聯盟與秦國連橫。

    這就是縱橫活動的緣起。

     [《周易》贊許先輩的聖王們建立萬國而親臨諸侯;孔子創作《春秋》做為後世治國的法則。

    這是譏諷各代的當政者不知變通,改換分封制,仍然要世世繼承王候爵位。

    由此來看,分封諸侯的制度,是從先世就有的了。

    荀悅說:“分封建立諸侯國,讓他們各自世代繼承其爵位。

    這些統治者想使人對待别人象對待自己的子女一樣,愛國家就象愛家一樣,就必須任用賢能的世卿、大夫,考察他們的政績進行罷免或提升,使他們能得到土地的封賞但不能擁有子民,由君王總攬全局,實行統治。

    因此如有用殘暴的手段來管理國家的官員,下面就會有人反叛他。

    在下有百姓的反叛,在上有君王的誅殺,所以權衡利害,他們就會努力工作以受獎賞,而害怕君主的權威,各自争相效力,而沒有作亂之心。

    天子不守正道時有侯伯來規正他,王室微弱時就會有強大的諸侯國輔助他們。

    所以即使君主無道也不會使天下百姓受虐特。

    這就是用輔佐來順應天道并掌握人才的道理。

    ” 曹元首說:“先輩的聖王們知道自己一個人治理國家不能使之長久,所以和别人一起治理;知道一個人守護天下不能使之牢固,所以和别人一起守護。

    他們親疏并用,異同共進。

    使權輕與權重的人互相抑制,親近與疏遠的互相關照。

    掃除政治道路上的障礙,以保證國家不發生叛亂。

    ” 陸機說:“為别人不如厚待自己,為外物不如為自身謀算;要使上級安樂就在于使下面的人滿意。

    為了自己打算就得先讓别人占占便宜。

    國家治理得好時足以正風氣,衰微時也可以抵禦強暴。

    所以強大有力的國家不能專據一時的優勢,雄才大略的人也不能使霸王之志得償。

    ” 這大概就是三代可以奉行正道,四王得以成就功業的原因吧。

    同家的興衰交替,理所固有;禮教的廢興,在于統治者的做法。

    治國的法則有時也許不能正确施行,真理有時被歪曲。

    因此世代繼承爵位的制度,弊處在于強行統治;厚賞臣下的制度,過失在于使王室日益衰弱。

    王室浸弱的開端,始于三代昏王,其禍患,到戰國七雄時才結束。

    所謂“樹梢大了樹必定要折斷,尾巴大了就難以掉轉”,這就是分封諸侯的弊端。

    ] 【按語】 治國之道,實為立國安邦之大計。

    本段開篇明義,闡述了治理國家的方略。

     首先,統治者應采用什麼樣的方式治理自已的國家。

    “器大不可以自理,蓄重不可以自守”,所以周實行分封諸侯的制度。

    在當時的曆史條件下,這種制度是合理的。

    然而随着時代的變遷,後世的統治者隻知“法先王”,對分封制一味照搬,不知變通,其結果隻能是使周的統治結束。

    “末大必折,尾大難掉”,簡要地總結了封建諸侯的弊端。

     “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

    ”任何一個時代,如果隻能繼承前代,一成不變,是不會進步的。

    如今的改革開放,就是要改變那些陳舊的不再适應社會發展的東西,以順應新的曆史潮流。

     蘇秦初合縱,至燕。

    [周武定殷,封召公于燕,與六國并稱王]說燕文侯曰:“燕東有朝鮮、遼東,北有林胡、樓煩,西有雲中、九原,南有呼沱、易水,地方二千餘裡,帶甲數十萬,車六百乘,騎六千匹,粟支數年。

    南有碣石、雁門之饒,北有棗栗之利,民雖不田作,而足于棗栗矣。

    此所謂天府者也!夫安樂無事,不見覆軍殺将,無過燕者。

    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所以不犯寇被甲者,以趙之為蔽其南也。

    秦、趙相弊,而王以全燕制其後,此所以不犯寇也。

    且夫秦之攻燕也,逾雲中、九原,過代、上谷,彌地數千裡,雖得燕城,秦計固不能守也。

    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趙之攻燕也,發号出令,不至十日,而數十萬之軍,軍于東垣矣。

    渡呼沱,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國都矣。

    故曰:秦之攻燕也,戰于千裡之外;趙之攻燕也,戰于百裡之内。

    夫不憂百裡之患而重于千裡之外,計無過于此者。

    是故願大王與趙從親,天下為一,則燕國必無事矣。

    ”燕文侯許之。

     [樂毅獻書燕王曰:“比目之魚,不相得則不能行,故古者稱之,以其合兩而如一也。

    今山東不能合弱而如一,是山東之智不如魚也。

    又譬如軍士之引車也,三人不能行,索二人,五人而車因行矣。

    今山東三國弱而不能敵秦,索二國因能勝秦矣。

    然而山東不知相索,則智固不如軍士矣。

    胡與越人,言語不相知,志意不相通,同舟而渡波,至其相救助如一。

    今山東之相與也,如同舟而濟,秦之兵至,不能相救助如一,智又不如胡越之人矣。

    三物者,人之所能為一。

    山東主遂不悟此,臣之所為山東苦也,願大王熟慮之。

    今韓、梁、趙三國已合矣。

    秦見三晉之堅也,必南伐楚。

    趙見秦之伐楚,必北攻燕。

     物固有勢異而患同者,秦久伐韓,令秦之伐楚,燕必亡。

    臣竊為大王計,不如以兵南合三晉,約戌韓、粱之西邊。

    山東不能為此,此必皆亡矣。

    ”燕果以兵南合三晉。

     趙将伐燕,蘇代為燕說趙王曰:“今者臣從外來,過易水,見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挾其喙。

    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必見蚌脯。

    ’蚌亦謂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必見死鹬。

    ’二者不肯相舍,漁父得而并擒之。

    今趙且伐燕,燕趙久相支,以弊其衆,臣恐強秦之為漁父也!願大王熟計之。

    ”趙王乃止。

     齊宣王因燕衰,伐燕,取十城。

    燕易王謂蘇秦曰:“先生能為燕得侵地乎?”秦曰:“請為取之。

    ”遂少齊,見齊王,拜而慶,仰而吊。

    齊王曰: “是何慶吊相随之速也?”蘇秦曰:“臣聞饑人之所以饑而不良鳥喙者,為其愈充腹而與死,人同患也。

    今燕雖小弱,即秦之女婿也。

    大王利其十城而長與強秦為仇。

    今使弱燕為雁行,而強秦推其後,是食鳥喙之類也。

    ”齊王曰:“然則奈何?”蘇秦曰:“臣聞古之善制事者,轉禍而為福,因敗而為功。

    大王誠能聽臣,歸燕十城,燕必大喜。

    秦王知以己之故而歸燕築十城,亦必喜。

    此所謂棄仇仇而結碩友也。

    ”齊王曰:“善。

    ”于是歸燕十城。

     [譯文] 蘇秦開始組織合縱聯盟,便去了燕國。

    [周武王定都殷,封召公于燕地,和六國一并稱王。

    于是有了燕國]他遊說燕文侯說:“燕國東邊有朝鮮和遼東,北邊有林胡和樓煩,西邊有雲中和九原,南邊有呼沱河和易水。

    土地方圓二千餘裡。

    擁兵幾十萬,戰車有七百多輛,戰馬有六千匹,糧食夠十年支用。

     南邊有碣石和雁門的豐饒物産,北邊有棗和栗子的獲利收成。

    人民即使不從事田地耕作,而棗和栗子的果實就足以讓人民吃飽。

    這是所謂的天府之國啊! 國家女樂無事,看不到軍敗将亡這樣憂心的事,這些有利條件沒有誰比燕國更多的了。

     大王知道這平安的原因嗎?燕國之所以不遭受戰争的洗劫,足因為在南方有趙國作屏障。

    秦、趙争戰,相互都疲弊了,而大王卻保今燕國,控制住這個大後方,這就是燕國不遭受侵犯的原因。

    況且秦國如果攻打燕國,必須經過雲中和九原,經過代和上谷,這就是數千裡的道路,即使得到燕國的城邑,秦國也難以守住。

    秦國無法損害燕國也是很濤楚的了!現在若是趙國進攻燕國,隻要發出号令,不到十天數十萬大軍就可以進駐東垣。

    再渡過呼沱河,涉過易水,不到四五天就靠近國都了。

    所以說,秦國攻打燕國,須得在千裡之外開戰,趙國進攻燕國,就要在百裡之内開戰了,不憂慮百裡之内的禍患,卻重視千裡之外的邦交,沒有比這更錯誤的計謀了。

    因此希望大王與趙國合縱,與天下諸侯聯為一體,那麼國家就不會有禍患了。

    ”燕文侯認為蘇秦說得對,便答應合縱抗秦。

     [樂毅寫信給燕王說:“比目魚,兩條不合在一起就不能遊動,所以古人贊許它們,是因為它們能合二如一。

    現在山東各國弱小而不能團結如一,這說明山東各國的統治者還不如比目魚聰明啊。

    再比如士兵拉車,三個人不能拉動車,再找兩個人,這樣五個人用繩子拴在一起拉,車就可以前進了。

    現在山東各國弱小不能戰勝秦國,而兩個國家聯合起來就能戰勝秦國了。

    然而山東各國不知互相聯合,他們就不如軍士聰明了。

    胡人和越人,言語不通,同船渡河,卻能達到互相救助如一。

    如今山東各國之間的關系,就象同船渡河,秦軍來攻打了,卻不能互相救助如一,他們又不如胡越人聰明了。

    比目魚遊動、軍士拉車、胡越人渡河這三種情況,人人都能做到其中的一種。

    而山東各國的君主們卻覺悟不到這點,這是我為山東各國憂慮的,希望大王仔細地考慮。

    現在韓、魏、趙三國已經聯合了。

    秦國見這三國聯合,必定會向南攻打楚國。

    趙國見秦國攻打楚國,也一定會向北攻打燕國。

    萬物本來有形勢相異而憂患相同的情況,秦國長時間地攻打韓國,如果現在秦國轉而攻打楚國,燕國一定要遭受滅亡的命運。

    我私下為大王打算,不如向南與韓、趙、魏三國兵合一處,約定共同防守韓國、魏國的西部邊界。

    山東各國如果不能這樣做,一定都會被消滅的。

    ”燕國果然派軍隊向南與韓、魏、趙三國聯合。

     趙國準備攻打燕國,蘇代(蘇秦的弟弟)替燕國去勸說趙王:“今天我到這裡來,從易水邊經過,看見河蚌正出來曬太陽,卻被鹬鳥啄住蚌肉,蚌殼一合夾住了鹬鳥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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