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到底有還是沒有?作者在這裡引用了許多不同的看法,有的認為有,有的認為無。
似乎作者也是矛盾的。
但總的傾向看,作者認為善惡有報是正理,善惡不報是偶然。
但報應并不取決于天地鬼神,而取決個人的所作所為。
祖先行善,後代得福;祖先做惡,後代受報。
勸人行善積德總還是值得肯定的。
[《易》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
”夫人之受生,貌異音殊,苦樂愚智,尊卑壽夭,無非三世業理使之然。
]
【譯文】
[《易經》上說:“人的精神元氣是實有之物,所謂遊魂是精神的變現。
”
人自受命為人,相貌各異,聲音不同,苦樂不均,愚智懸珠,或尊貴或卑賤,或長壽或短命。
這都是三世所作之業決定的啊!]
夫天道性命,聖人所希言也。
雖有其旨,難得而詳。
然校之古今,錯綜其紀,乘乎三勢,亦可以仿佛其略。
何以言之?荀悅雲:“凡三光、精氣變異,此皆陰陽之精也,其本在地而上發于天。
政失于此,而變現于彼,不其然乎?”
[文王問太公曰:“夫人主動作舉事,有禍殃之應,鬼神之福無?”太公曰:“有之。
人主好重賦斂,大宮室,則人多病瘟,霜露殺五谷;人主好田獵,不避時禁,則歲多大風,禾谷不實;人主好破壞名山,壅塞大川,決通名水,則歲多大水傷人,五谷不滋;人主好武事,兵革不息,則日月薄蝕不息,太白失行。
”文王曰:“誠哉!”]
今稱《洪範》,咎德則有堯、湯水旱之災。
消災複異,則有周宣:雲漢甯莫我聽!《易》稱:積善餘慶,則有顔、冉短折之兇。
善惡之報,類變萬端,不可齊一,敵視聽者惑焉。
[《太史公書》稱:“天道無親,嘗與善人。
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顔回為好學,然回也屢空,糟糠不厭而早夭。
天之報施善人何如哉?盜跖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千人橫行天下,竟以壽終,是遵何德哉?
餘其惑焉。
嘗試言之:孔子曰“死生有命”,又曰“不得其死”,又曰“幸而免”
者,夫死生有命,其正理也。
不得其死,未可以死而死也。
幸而免者,可以死而不死也。
比皆性命三勢之理也。
[昔虢太子死,扁鵲治而生之,扁鵲曰:
“我非能生死人者,我能治可生者耳。
”然不遇扁鵲,亦不生耳。
若夫膏育之病,雖醫和不能治矣。
故曰:死生有命,其正理也。
此荀悅論性命三勢之理也。
楊子《法言》雲:或問:“壽可益乎?”曰:“德。
”或問曰:“回、牛之行德矣,何不益也?”曰“德故爾。
如回之殘,牛之賊,焉得壽?”曰:
“殘賊或壽。
”曰:“彼妄也,君子不妄也。
”]
【譯文】
天道、性、命等問題,孔子很少談論它們。
孔子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但他也很難說得清楚具體。
然而考察古往今來錯綜複雜的記載,憑借“三勢”,也可以獲知個大概。
為什麼這樣說呢?東漢末史學家苟悅曾說:“凡日、月、星辰與精氣的變異,這都是陰陽之氣的精華。
它的根原本是在地,向上生發而達于天。
國家政治有所缺失,就會在大地間顯現出異變,難道不是這樣嗎?
[周文王曾問姜太公:“君主做什麼事情,有災禍的應驗和鬼神的福佑嗎?”太公回答說:“有這種事。
君主加重對人民的賦稅盤剝,為擴大宮殿而大興土木,那麼就會有疾病流行,霜露就會凍死五谷;君主好大規模地狩獵,而且不管農時,那麼這種年份就會多刮大風,莊稼籽粒就不飽滿;君主好破壞名山,堵塞大河,決通名水,那麼這種年份就會有水災傷人,莊稼長不茂盛;君主好打仗,戰争沒完沒了,就會出現日蝕、月蝕,金星運行也會失去軌度。
”文王說:“的确是這樣啊。
”]現在人們往往說到《尚書·洪範》篇,講到惡行之驗,就有帝堯和商湯時水旱之災。
消災時卻又與此不同,周宣王祈求降雨,夜望銀河,慨歎:“銀河聽不到我的禱告。
”《易經》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可是孔子的弟子顔回、冉伯牛就短壽而死。
善惡的報應千變萬化,無法用統一的規律去考察,所以無論是自己觀察和聽别人講的都感到迷惑不解。
[司馬遷在《史記》中說:“人說天道不分親疏,總是保佑好人。
孔子七十二弟子中,孔子單單推崇顔回好學。
可是顔回多次陷入窮困境地,以至糟糠都填不飽肚子,而且早早就短命而死。
天之回報好人又怎麼樣呢?盜跖每天都濫殺無辜,甚至吃人肉,肆意暴虐,為所欲為,聚集同夥有幾千人,橫行天下,竟然高壽而死。
這又是遵循的什麼規律呢?我真是糊塗了。
]對此,我看是否可以這樣講:孔子曾說“死生有命”,還說“不得其死”,又說“可以僥幸獲免”。
這是什麼意思呢?“死生有命”是正理;“不得其死”是本不該死卻死了;“僥幸獲免”是本該死卻沒有死,這都是性命的三種态勢。
[過去虢太子死了,又被扁鵲救活了。
扁鵲說:“我并不能把死人治活,我隻能治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