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不認可異類的,我一直都因為這個痛苦極了。
”白羽先生一邊喝着吧台茶包泡的茉莉花茶,一邊說道。
這杯茉莉花茶是我代一動不動的白羽先生泡的。
他一言不發地坐着,有茶擺到面前來,也不道聲謝就開始喝了。
“不跟其他人步調一緻就過不下去。
‘三十好幾的人還出來做兼職’算什麼意思?為什麼一次戀愛都談不到?竟然還有人滿不在乎地問我有沒有性經驗。
‘啊,找小姐的次數不要算進去哦。
’那群家夥這種話都能笑嘻嘻地說出口!我明明沒給任何人添麻煩,隻不過因為我是少數派,所有人就能輕易地強奸我的人生。
”
無論如何,白羽先生已經幾乎是半個性犯罪者了,他絲毫沒考慮過自己騷擾過的兼職女孩和女顧客,他竟然能把自己的痛苦随便比喻成“強奸”。
受害者意識這麼強,卻絲毫沒想過自己是個加害者。
原來還有這種思路啊,我邊想邊打量他。
我甚至開始想,可憐自己會不會是白羽先生的興趣呢?
“是嗎。
那可真辛苦。
”我随意地附和道。
我也能感受到類似的左右為難,但我自己并沒什麼必須要堅守的東西,所以我搞不懂白羽先生為什麼有那麼大火氣。
不過想必這種日子也夠難熬的。
我這麼想着,喝了一口白開水。
我覺得沒什麼必要喝有味道的液體,所以沒放茶包,直接喝熱水。
“所以我要結婚,過上讓那群家夥沒話可說的人生。
”白羽先生說,“對方最好要有錢。
我有網絡創業的好點子。
被人模仿就麻煩了,詳細的我不能說給你聽。
假如是願意給我投資的對象就再好不過了。
我的點子肯定能成功的,到那時候誰都别想對我說三道四。
”
“咦?你明明讨厭别人幹涉自己的人生,還偏要選擇這種在乎他人看法的生活方式嗎?”
說到底,那還不是在全面地接受世界嗎?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已經累了。
”
既然白羽先生這麼說,我隻能點頭。
“你說累了,很不合情理呢。
既然結婚後就不會被人指指點點,趕快行動才是最合理的。
”
“你說得倒是簡單。
男人跟女人不同,光結個婚還是會有人來找麻煩的。
不接觸社會就叫你去找工作,找到了工作叫你多賺點錢,賺到了錢就叫你結婚生子……永遠都要受世界的制裁。
别把我跟無憂無慮的女人相提并論。
”白羽先生滿嘴不悅地說道。
“欸?那不是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嘛。
不是沒意義嗎?”我問。
白羽先生并沒有回答,忘我地喋喋不休。
“我想查清楚世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錯得這麼離譜的,就讀了些曆史書。
明治、江戶、平安,不管往前數多少代,世界依然是錯的。
一直退到繩文時代都一樣!”
白羽先生搖晃起桌子,茉莉花茶從杯中灑了出來。
“我已經都看透了。
這個世界跟繩文時代完全沒差别。
對村裡沒用的人會被排除掉。
就是那群不去狩獵的男人,和不生孩子的女人。
‘現代社會、個人主義’什麼的,說得好聽。
可實際上,不去融入村子的人就會被幹涉、被強迫,最終從村子裡流放出去。
”
“白羽先生,你很喜歡繩文時代的話題呢。
”
“我不喜歡。
讨厭極了!可是,這個世道就是披着現代社會這張皮的繩文時代啊。
能逮住大獵物的健壯男人身邊女人成群,村花都嫁給他。
不參加狩獵,或者參加了也氣力不足的沒用男人受到蔑視。
這景象根本就沒變過。
”
“哦。
”
我隻能不知所雲地迎合。
但我也并不能完全否定白羽先生所說的話。
世界或許跟便利店一樣,隻有我們被不斷替換掉,從來都是一幅相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