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渾身顫抖。
此時我已沒有必要扮羞澀裝膽小了,因為我真的是全身抖個不停,連擡眼望人都不敢了。
我們到了巴拉多利德。
管家向我伸出手,把我帶進一間專門為我準備的房間。
兩個姨媽跟着我進來。
埃爾維拉也想進來,但她被當作淘氣鬼轟了出去。
至于隆澤托,他老老實實地和馬夫、騾夫們在一起。
等隻剩下我和兩位姨媽後,我立即跪倒在她們腳下,求她們千萬别暴露我的身份。
我提醒她們,稍有點疏忽,我就要面對極為嚴厲的懲罰。
一想到我會被人用鞭子痛打一頓,我的親姨媽慌亂絕望到極點,她跟着我一起哀求起來。
這樣的哀求當然是多此一舉,瑪麗·德·托雷斯其實和我們一樣驚恐萬分,她能想到的對策,就是盡可能拖延時間,讓真相越晚暴露越好。
最後,有人來禀報午飯已經備好。
總督在餐廳門前迎候我。
他帶我落座後,自己坐在我的右手邊,并對我說道:“女士,我現在守着不公開自己身份的規矩,但這隻是暫時放下總督的尊嚴,而不是完全舍棄。
因此我鬥膽坐在您的右手邊,就像一位莊重高貴的主人請女王赴宴時會坐在她右手邊一樣。
”
接着,管家根據其他入席者的身份給他們依次安排了座位,并把主位留給德·托雷斯夫人。
大家一言不發地吃了很長時間。
最後,總督看着德·托雷斯夫人,對她說道:“夫人,您曾經給我寫了封信寄到美洲。
我痛苦地看到,在這封信中,您似乎懷疑我是不是會真的來履行我十三年加幾個月前對您許下的諾言。
”
“大人,”瑪麗說道,“請允許我如實相告:假如我當時知道您是如此言出必行,那麼,不論是外表上還是實際上,我的外甥女都會以更好的方式來與您的偉大相配。
”
“我們都很理解,畢竟你們是歐洲人嘛,”總督接着說道,“可是在新大陸,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從不開玩笑的人。
”
談話就此中斷,也沒有人再談新的話題。
大家離席後,總督把我送到我的房間門口。
兩位姨媽去找真的那位埃爾維拉,她已經在管家那一桌吃了飯,而我就和埃爾維拉的女仆待在一起,她現在變成了我的女仆。
她很清楚我是個男孩,但并沒有因此在服侍我時随便應付。
她對總督也同樣非常懼怕。
我們相互打氣,希望共渡難關,說到最後,我們一起開懷大笑起來。
我的兩位姨媽回來了。
由于總督事先交代過,他當天不會和我再見面了,于是,她們便偷偷地把埃爾維拉和隆澤托帶進來。
整個房間一片歡騰。
我們幾個孩子像瘋子般笑個不停,兩位姨媽也很高興能有一天時間休整放松,她們的心情基本上和我們一樣愉快。
不知不覺中,天黑下來。
這時,傳來一陣吉他聲,我們循聲望去,隻見陷入愛河的總督披着件深色外套,半隐半露地出現在對面一間屋子裡。
他的歌喉不再似年輕時那般清亮,但歌聲還是非常動聽。
他的音唱得非常準,一聽就能聽出,他是個經常玩音樂的人。
小埃爾維拉很清楚怎麼傳情表意,她取下我戴的一隻手套,将它抛到兩間屋子當中的街上。
總督出門拾起手套,吻了一下後收進懷中。
他的這份厚愛讓我接受起來極為惶恐,我覺得,等他知道我究竟是什麼樣的埃爾維拉後,光憑這件事,我就要多添一百下鞭刑。
一想到這一點,我頓時黯然神傷,再也顧不上别的事了,一門心思隻想睡覺。
埃爾維拉和隆澤托眼中含着淚花與我道别。
“明天見!”我對他們說。
“或許吧。
”隆澤托回答我說。
我随後就和新姨媽在同一個房間裡睡下。
我用最簡單的方式三下兩下除掉外衣就趕緊上了床,她也照着我的樣子匆匆入睡。
第二天早上,我真正的姨媽達拉諾薩趕來叫醒我們。
她對我們說,埃爾維拉和隆澤托兩人半夜裡私奔了,沒人知道他們去往何處。
這個消息對于瑪麗·德·托雷斯來說猶如晴天霹靂。
至于我,我的第一反應是,我現在已别無他法,隻能安心替代埃爾維拉做好總督夫人了。
吉普賽人首領正說到此處,他的一位手下走進來,向他禀告一些事情。
他起身向我們告辭,請我們允許他把後面的故事留到次日再講。
等吉普賽人首領離去,利百加略有些不耐煩地表示,我們總是在聽到最精彩的情節時被人打斷。
接着,大家就開始聊天,話題都是些沒什麼意思的事情。
秘法師說,他得到那個猶太浪人的新消息,此人已越過巴爾幹山脈,很快就會進入西班牙國境。
這一天剩餘的時間大家都做了些什麼,我已記不清了。
因此,我還是趕緊轉到後一天的故事吧,那一天的故事内容更為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