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問薩努多:“我的神父,為什麼不允許教士結婚?”
“為了讓他們在此世蒙受不幸,又或許是為了讓他們在彼世被罰入地獄。
”薩努多說道。
然後,他擺出最嚴厲的神情高聲喝道:“貝拉斯,今後不許再向我問這樣的問題!”
第二天,薩努多沒有出現在告解亭。
陪媪點名找他,但最終還是由另一位教士代勞。
我們覺得,這場拙劣的把戲我們恐怕是演砸了。
正在絕望之際,事情又在偶然間峰回路轉,并超出了我們原先的預期。
在即将與豐·卡斯蒂利亞侯爵成親的時候,年輕的利裡亞斯生了場重病。
她發了高燒,據說腦子都燒糊塗了。
當然,更準确地說,這應該是一種發熱性谵妄的症狀。
布爾戈斯全城人都關心這兩戶望族的家事,因此,這場病讓所有人都心情沮喪。
學校裡的那些德亞底安修士也很快聽到消息。
當天晚上,薩努多收到了這樣一封信:
我的神父:
聖女大德蘭發怒了,說您欺騙了我,她也嚴厲斥責了門多薩。
當初她為什麼要讓我每天到德亞底安修士那裡去呢?聖女大德蘭,她是愛我的,不像您……我的頭很疼……我快要死了。
這封信顯然是由一隻顫抖的手寫成的,字迹模糊不清,幾乎無法辨認。
在信紙下方,另有一段其他人補充的文字:
我的神父,她一天之内寫了二十回才寫成這封信。
她現在已經完全無力再寫下去了。
請為我們祈禱吧,我的神父,眼下我也沒有别的話對您說了。
看完這封信,可憐的薩努多腦袋仿佛都炸了,他陷入極度的不安和煩惱之中。
他來來回回地踱步,有時還走出房間,遇到人便盤問不休。
讓我們感到最痛快的是,他不再給我們上課了,或者更準确地說,他現在上課總是匆匆結束,這樣的短課上起來我們完全可以接受,一點兒也不覺得煩。
終于,因為吃了種我說不清是什麼的發汗藥,經過一場俗稱的良性發作,可愛的利裡亞斯保住了命。
她康複的消息很快傳開。
薩努多随後又收到這樣一封信:
我的神父:
身體的危險總算過去了,但理智還沒能回歸。
小姑娘随時都有可能從我身邊溜走,幹出離經叛道的事來。
我的神父,請您看看,有沒有可能在您的房間裡接待我們一回。
我知道,你們那裡要到夜裡十一點左右才關門休息,那我們就在夜幕降臨時先進去。
或許,您當面勸解一次,會比您給的聖物更有效用。
要是聽憑現在這種狀況繼續下去,我可能也要變瘋了。
我的神父,以上天的名義,我向您請求,請求您挽救兩個名門的聲譽。
讀罷這封信,薩努多深受觸動,差點連回房間的路都不認識了。
等他回到屋裡關上房門,我們便湊在門前聽裡面的動靜。
起初我們聽到的是嗚咽聲,接着嗚咽聲變成大聲的哭泣,随後是一段極為虔誠的祈禱。
最後,他把學校的看門人請過來,對他說道:“我的神父,要是有兩個女人來找我,不論她們用什麼借口,您都别放她們進來。
”
薩努多沒去吃晚飯,整個晚上都在祈禱。
到了十一點左右,他聽到有人敲門。
他打開門。
一個年輕女子沖進他的房間,一把打翻他的燈,房間裡頓時漆黑一片。
正在此時,傳來學校校長呼喚薩努多的聲音。
吉普賽人首領說到這裡,來了一位他的手下,向他禀告部落的事務,但利百加對首領說道:“請您千萬不要就此中斷故事。
我今天一定要知道,面對如此嚴峻的局面,薩努多究竟是如何脫身的!”
“女士,”吉普賽人首領說道,“我必須要花點時間和這個人談幾句,談完後就回來繼續說我的故事。
”
利百加如此堅定地表達立場,我們不禁紛紛向她表示贊許。
而吉普賽人首領在應付好那個找他的人之後,又如此這般地接着講下去:
校長呼喚薩努多的聲音傳過來,薩努多無暇顧及其他,隻能匆忙将房門反鎖起來,然後趕去見他的上級。
至于那兩位扮演者,我想我不會低估諸位的理解力,你們一定已經猜出他們是誰了——沒錯,假扮門多薩的是貝拉斯,而美麗的利裡亞斯,真身是墨西哥總督想娶的那個人,也就是我本人。
因此,我當時被關在薩努多漆黑一片的房間裡,我不太清楚,這出戲将被我弄出個什麼樣的結局,畢竟,整出戲的發展與我們原先設想的并不完全一緻。
我們已經發現,薩努多是個輕信他人但并不虛僞也并不脆弱的人。
或許,我們應對的最佳方式,就是讓這出戲不了了之,沒有結局。
利裡亞斯小姐的婚事幾天後就要舉辦了,對于薩努多來說,兩位新人幸福結合,可能會成為一個困擾他一生的不解之謎,而戲演到這裡戛然而止是恰到好處的。
但我們不肯罷休,想拿我們的這位良師取樂,當面看他大惑不解的窘态。
我唯一為難的地方,就是戲的最後一幕究竟該以放聲大笑結尾,還是以尖刻的嘲諷收場。
正當我一心回想當初各種陰險的計劃時,我聽到開門的聲音。
薩努多出現了。
看到他的樣子,我心裡一陣膽寒,這種反應完全超出我原先的預期。
他身穿寬袖白色法衣,兩條聖帶搭在胸前,一手提着隻燭台,一